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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尋蓮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3

分卷閱讀43

    兩,并承諾如若他有朝一日起兵造反,成功篡位,便允許他出兵源州,明里看來是我軍落敗,暗里卻……實為割讓?!?/br>
長久的沉默。

斜暉投下一條條格窗的影,大殿里寂靜無聲。

趙誠基閉著眼,斜躺于明黃臥榻,溝壑縱橫的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好就好在霍言失了利,還沒等攻源州,自己先喪了命。那些個喪盡天良之事,也隨他一起入了土,再無人知。只道是荒唐世事一場,膽戰(zhàn)心驚十年。即便風云再起,朕也無力再戰(zhàn)。朕只愿此生莫再犯如此荒謬大錯,莫要再……如此糊涂?!?/br>
他的聲音悠遠空曠,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于日薄西山之際,回憶起曾經(jīng)過往,幾分歡喜,幾分煩愁。更多的卻是不舍與悔恨,思索著下一世該如何珍惜,如何償還。

徐公公有些恍惚,仿佛待這余暉暗淡之時,眼前這曾經(jīng)威嚴強壯的身影便會隨著日落一齊消逝而去。

他抬起上身,試探著叫了兩聲“皇上”,似乎想將他已然出竅的魂魄喚回這白發(fā)蒼蒼的軀殼。

“嗯?!壁w誠基在喉嚨里哼了一聲,算作回答。

徐公公放下半個心來,猶豫片刻,挪了挪身子,端端跪在臥榻前,語氣嚴肅:“皇上,徐明伺候皇上大半輩子,始終忠心耿耿,從無異心?!?/br>
趙誠基慢慢睜開眼:“你想說什么?”

徐公公兩臂一彎,磕了三個響頭:“奴才隱瞞一事已久,今日突然想通,決定告訴皇上,皇上聽完,要殺要剮,奴才悉聽尊便,絕無二話?!?/br>
趙誠基詫異地盯著他,愣了片刻,終還是點點頭:“你且說吧,朕自有定奪?!?/br>
“謝皇上?!毙旃挚牧藗€頭,低著頭道:“去年年初,據(jù)錦衣衛(wèi)密探報,碧石寨的二少主,也就是皇上的私生子安落,已離開碧石寨,想必現(xiàn)在已在大銘國某處?!?/br>
趙誠基目瞪口結的支起身子,伸出顫巍巍的手指著他:“你!徐明,你為何不早說?你為何不早告訴朕?”

徐公公一驚,急忙咚咚咚猛磕響頭,用力之大,額上竟?jié)u漸見了血:“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擔心皇上重情重義,一時心急,做出不成體統(tǒng)的事來?!?/br>
“放肆!“趙誠基抓起瓷碗猛的砸到地上,“啪啦”幾聲脆響。

徐公公身子明顯一抖,嘴里卻不敢停,顫聲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該死,奴才該死,皇上莫氣壞身子……”

趙誠基喘著粗氣,看著這跟隨自己一輩子的心腹如此狼狽不堪的求饒,忽然倍感頹唐,揉著額頭靠在幾上,疲倦地揮揮手:“得了得了,起來罷。你年紀大了,再磕可要磕出毛病了。”

徐公公驚奇的抬起頭來,臉上竟已是血淚縱橫:“皇上……您……”

皇帝喟然而嘆,搖頭道:“徐明啊,你說的沒錯,朕若是貪圖天倫之樂將他接進宮來,得招來多少閑話?那些個大臣們定會趁機大做文章,到那時,朕這個花甲之年的老頭子可就一日安穩(wěn)日子也沒了?!?/br>
徐公公道:“皇上私訪碧石寨之時,安無撼恰巧出了遠門,沒想到竟隔了好幾個月才回去,而那時任淼淼已有了好幾月的身孕。密探還說,是安翎將他趕了出來,恐怕這孩子的身世在銜云宮里早已不是秘密?!?/br>
趙誠基低聲道:“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處,有沒有受苦?!?/br>
徐公公想了想道:“奴才聽說,跟他一齊出來的,還有一個下人,有人照顧著,許還不致太苦?!?/br>
趙誠基面色這才緩和了些,思索片刻,卻又奇道:“徐明,你今日為何又肯告訴朕了?”

徐公公愣了一下,仰起袖子,擦著臉上的淚水汗水和血水,堆笑:“人活一輩子,誰都不愿留下遺憾不是?奴才估摸著,皇上或許能偷偷尋著他,即使不能相認,哪怕遠遠看一眼,也算……了了一樁心愿?!?/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章為君不易行更難

第二十章為君不易行更難

據(jù)記載,慶奉十六年,農(nóng)歷七月初八,慶安帝趙誠基六十壽誕。

文武百官皆入宮上壽,共慶皇上萬福?;实塾谟钍苜R禮,并在御花園內(nèi)燕鳴樓宴請五品以上侍臣貴戚。

壽宴于酉時舉行,亥時結束,皇宮上下,處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御花園內(nèi),水榭樓臺,琉燈映月,影曵池中。綢花繞柱,燭臺雕銀,鸞歌鳳舞,鼓樂齊鳴。盛裝華服與百花齊放,金碧輝煌如身在瑤臺。

百官一一敬酒,道賀詞,君臣和睦,其樂融融。趙誠基雖只是做做樣子,輕抿小嘬,但一圈敬下來,也三四杯下肚,面上亦染了酒意,倒是驅走了些病態(tài)的蒼白與憔悴。

他推說不勝酒力,欲更衣醒酒,起身離開,由徐公公陪著往花園里去了。

江南王見狀,趁眾人觥籌交錯談笑風生無人注意之時,也悄悄離座,跟了上去。

徐公公聽見腳步聲,回頭見是他,行了禮,又對皇帝囑咐幾句,識趣地退到假山后。

“皇兄?!苯贤跷⑽⒁欢Y。

趙誠基笑里帶了歡心:“容基啊,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彼种噶酥笀@子,道:“隨朕走走。”

江南王應了,含笑與他并肩緩行,余光卻瞟見他滿頭銀絲。心里不免一痛,這才過了多久,皇兄竟已這般老態(tài)龍鐘?

為君之難,做臣子的雖不曾體會,卻也耳聞目睹。此刻見到一向敬重的皇兄已華發(fā)蒼蒼,更見其艱辛苦楚。雖已聽陳顯提過,可乍看之下依然心驚。心痛之余,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如此喜日,究竟該不該談論朝政之事,擾了皇兄興致?

“容基,這一年,過的可好?”趙誠基負著手,眼中滿是對弟弟的關愛。

“托皇兄的福,臣弟日日優(yōu)游卒歲,逍遙度日,未能與皇兄分憂解難,深感慚愧?!?/br>
趙誠基低笑道:“眾多皇弟里頭,唯有你與朕交好。雖是同父異母,倒比朕那些個親生弟弟更親近十分。朕深知你不愿參與朝堂之事,便不會強求。說什么慚愧不慚愧的,倒是見外了?!?/br>
江南王言辭誠懇:“如今不比往日?;市秩粲兴瑁M管開口,臣弟必將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朕之所需?”趙誠基無奈擺首:“朕如今唯見長夜漫漫,前路茫茫,萬千瑣事,上下求索亦不得要領,獨剩惘然嗟嘆。實在窩囊,窩囊啊?!?/br>
江南王一禮,笑道:“述臣弟直言,皇兄心中早有定論,只不過不敢決亦不敢言罷了?;市秩钡牟皇侵饕狻;市秩钡哪耸怯職??!?/br>
趙誠基深深凝視他,似乎在咀嚼他的話語,又似乎有些許失神。半晌,才帶上了半抹微笑,目光遙遠,回憶起往事來:

“朕長你二十載,從小看著你長大,看著你一日日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