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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里了?!?/br> 姜嘯之聽著,不禁一陣毛骨悚然 “……也試過很多種辦法,想從床上翻下來,摔死我自己。后來被我這個媽發(fā)覺了,就在床周圍鋪上棉墊,又在我身上栓了繩子,繩子頭上有個鈴鐺。”厲婷婷自嘲地笑起來,“真搞不懂,換了是我早就瘋了,他們兩個怎么受得了?” 姜嘯之忍不住問:“那是皇后幾歲的事?” “幾歲?”厲婷婷側(cè)過臉來,“不是幾歲,是兩三個月大的事。” “……” “兩三個月大的嬰孩,能罵人,能自殺,就是不能逃出她的嬰兒床?!眳栨面谜f,“我媽,每天守在我身邊,勸我別做傻事,就安心跟著他們過日子,我呢,躺在襁褓里,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嘀嘀咕咕咒罵個不?!懵犚娺^嬰兒罵人么?” “沒。聽起來很像恐怖片?!?/br> “可不是?!?/br> 厲婷婷呷了一口酒,才又道:“就因為怎么都安撫不住我,到了一歲了,我還在鬧自殺,趁著他們不注意,吞了半瓶阿司匹林。后來云敏沒法子,只好用法術封閉過去的記憶,防止殘存的習慣性自傷。我這才消停。” 姜嘯之忍了許久,才低聲道:“皇后又何必一定要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留著它又有什么用呢?”厲婷婷低聲說,“上輩子我活了二十八歲,一件好事也沒干過,兜頭而來的除了噩運還是噩運,這樣的人生,有什么可留戀的?” 姜嘯之想了想,道:“有句話說,別在熬過去的前五分鐘自殺。臣覺得這話很有道理?!?/br> 厲婷婷笑了笑:“那么對我而言,這五分鐘也太漫長了?!?/br> “……” “而且上次車禍撞得太厲害,云敏的法術也被破解了?!眳栨面谜f,“我的性命和丹珠有關聯(lián),上次那一撞,為了保護我,丹珠肯定消耗很嚴重?!?/br> 姜嘯之驚愕地望著她,他不知道丹珠竟然會有所損壞 怪不得宗恪和宗恒最近不斷消耗內(nèi)力供應丹珠,起因竟然是為了這 “所以你和我說,車禍不是你們陛下策劃的——如果你說了謊,那這就算是自作孽了?!?/br> 厲婷婷的聲音很冷,姜嘯之心中不悅:“這種事情,臣沒有必要和皇后說謊?!?/br> 厲婷婷察覺到他語氣里的反感,她抬頭看看姜嘯之:“你很煩我?” 姜嘯之不吭聲。 “嗯,你煩我這不是沒道理。”厲婷婷喃喃道,“我害得琬妃流產(chǎn),你自然是要恨我的。” 厲婷婷的話,像一把錐子,直直插進姜嘯之的胸口 但他無法解釋,其中緣由并不像字面上那么簡單。 接近零點了,鞭炮聲開始震耳欲聾響個沒完。 倆人靜靜坐在沙發(fā)上,默默望著窗外暗紅的天空,不斷閃耀的煙火照著他們的臉,那樣子,就好像兩個孤魂野鬼,并肩站在奈何橋上,共同望著冥河對岸的過去。 終于,厲婷婷搖搖晃晃起身:“……新年快樂,姜嘯之?!?/br> 說完,她像喝醉了似的,踉蹌著走回到樓上去了。 客廳里,只剩下姜嘯之一個人,他默默望著手里的酒杯,然后將殘酒倒入口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姜嘯之認識琬妃,是在她還不是琬妃的時候。 那年周朝宗把他帶回舜天,到家那天,他叫來自己的小女兒,對她說,往后她就有個哥哥了。 相見的第一面,九歲的周凝琬就笑話了姜嘯之的狄語,她說,這個哥哥怎么說話咬舌頭? 齊語粘軟而輕,狄語則相對濁而厚重,姜嘯之在路上惡補了三個月,勉強能說,但卻帶著明顯的口音。 盡管被笑話了,姜嘯之卻一點兒都不生氣,因為他從來就沒有過meimei,家里全都是男孩子,唯一一個曾經(jīng)被他當做meimei的,是多年前,生父給他定下的一門娃娃親。 可他那個沒過門的“小媳婦兒”,天生匪氣十足,姜嘯之母親送給她的花兒朵兒、胭脂粉兒,全讓她給扔了,那丫頭每次去姜嘯之家里,都要纏著他玩騎馬射箭,不像meimei,卻像個弟弟。 周凝琬對姜嘯之而言,是第一個像模像樣的meimei。 小時候的周凝琬生的很單薄,面龐清秀如水,一雙烏黑的眼睛亮晶晶的,柔軟的黑發(fā)梳成辮子,垂在肩上。 姜嘯之對凝琬的最初印象很模糊,他只是朦朦朧朧覺得她“很好”,模樣兒好,行動舉止也很好,說話聲音也好聽,像樹上的黃雀。他聽慣了粗野的小子們的呼喝,再聽見小姑娘嬌滴滴的聲音,便覺得格外好聽。 到了舜天之后,姜嘯之的生活很快就步入正軌,養(yǎng)父想把他落下的功課全都補起來,他說,人家十二歲的孩子都能念下一整本了,而姜嘯之卻連字都還認不全,所以得加緊彌補。 姜嘯之自己又還有別的功課:他得學會狄語,得學得格外熟,因為不久之后他就得進宮去見狄人的皇帝。養(yǎng)父私下里對他說,決不能露了餡。而這就讓姜嘯之格外緊張。 為了能讓自己的狄語熟練起來,他經(jīng)常得拉著身邊的仆從,詢問最地道的舜天土話。每日和他一道說話的,也有他剛剛認識的meimei凝琬。 凝琬把家里日常東西的名稱教給他,狄人和齊人的生活習慣有很多不同,很多東西姜嘯之見都沒見過,更別提說出它們的名字。 凝琬很耐心的教他,也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嘲笑姜嘯之的口音,若是得了什么好東西,她總會記得拿給哥哥看。凝琬像她母親,待人真誠而熱情,她從不因姜嘯之分去了父母的關注而嫉恨他,相反,卻始終毫無嫌隙地對待他。 周夫人常常說,姜嘯之來到他們家,也給凝琬添了個伴,她不再像從前那么孤單了,但對姜嘯之而言,meimei對他的意義,比他對meimei更加重要。長大成人,當他再回想剛到舜天的那段生活,姜嘯之總有一種做了噩夢的孩子忽然在爐火邊醒來的感覺,而凝琬的存在,則更加深了他這種感覺。 姜嘯之在舜天呆了沒兩年,就被養(yǎng)父送去素州慕家習武。養(yǎng)父說,這是姜嘯之人生的大計劃之一,是非常值得的事。姜嘯之也從未覺得習武有什么不妥,只是每次離開舜天,他都很想念那個家,想念養(yǎng)父母,還有凝琬。 那時候他常會有十分孩子氣的念頭:難道非得去素州不成么?為什么他就不能留在家里、陪著meimei呢? 為什么他不能帶著凝琬一塊兒去素州?…… 這些疑問會時不時在寂寞的夜晚,冒出他的小腦袋,但同時姜嘯之也明白,自己又在耍小孩兒脾氣了,他早就下過決心,要盡早變成大人,他的肩上有沉重的任務要去完成。他已經(jīng)不是可以依賴在父母身邊的小孩子了。 姜嘯之也知道,凝琬和他一樣,也很想念他。每次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