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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捂住眼睛,好半天,才聽見連翼的聲音:“皇后,請出來吧?!?/br> 厲婷婷忍住雙眼的刺痛,站起身來,歪歪倒倒走到門口。 “您可以回漪蘭宮了?!边B翼淡淡地說,“不過,活動范圍限制在漪蘭宮內(nèi),您不能走出您的寢宮?!?/br> 厲婷婷昏頭漲腦地想,這是怎么回事? “……陛下有令,您暫時被釋放?!?/br> 厲婷婷回過神來:“玚兒呢?他怎么樣了?” 連翼冷笑起來:“您還真是擔(dān)心您的孩子。太子很好,不勞皇后您掛心?!?/br> 厲婷婷忍住滿心酸楚,又啞聲問:“宗恪為什么突然把我放了?” 連翼沒立即回答她,半晌,他才道:“是武功侯為皇后您求情?!?/br> 是姜嘯之?厲婷婷心頭,轟的一聲 原來,在厲婷婷被羈押的第二天,姜嘯之進宮來覲見宗恪,本來他是和宗恪談?wù)?wù)的,正事兒說完,姜嘯之終于還是把想問的那句話,問了出來。 “陛下,皇后她近來還好么?” 宗恪大概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么一句,他貌似很詫異:“你問縈玉?” 姜嘯之把準(zhǔn)備好的說辭拿出來:“皇后入宮快半年了,臣手下那幾個,都很惦念她?!?/br> 豈料,宗恪卻冷笑一聲:“你們還惦念著她?” 皇帝這話,里面有深意,姜嘯之還以為自己不該問,他心里正七上八下,卻聽宗恪道:“……她可不配讓你們惦念著?!?/br> 然后,宗恪就把厲婷婷妄圖謀害宗玚,以及從她的寢宮里搜檢出刀具和毒藥的事,告訴了姜嘯之。 “我還以為她改了性子,一心向善了??梢娊揭赘谋拘噪y移”宗恪恨恨道,“人的心是歹毒的,給她一萬年她也變不成好人” 宗恪這番話,說得姜嘯之疑竇叢生,他實在不相信,厲婷婷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陛下,真的就相信那個琪婉儀的話么?”姜嘯之試探著問,“這只是一面之詞啊。” “那么,從她的寢宮里搜檢出的東西,又該如何解釋?” “那些也同樣可以栽贓啊?!?/br> 姜嘯之這么一說,宗恪就凝神看他:“嘯之,你為什么要為縈玉說話?” “臣并不是為皇后說話。”姜嘯之忍住內(nèi)心激烈情緒,刻意慢條斯理道,“只是,這件事從哪個方面看,都不合情理?!?/br> 這話說得宗恪不由一怔。 “皇后如今后位被廢,也不會再得到陛下恩寵,她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在這種時候,皇后有什么必要去謀害太子呢?甚至應(yīng)該說,太子是她往后人生的唯一希望,她討好還來不及,又怎么會去害他?人不會傻到把自己唯一的希望給掐斷?!?/br> 宗恪冷笑:“她真的不會么?她從前難道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姜嘯之略一沉吟,道:“陛下,皇后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皇后了?!?/br> 宗恪靜靜看著他,不出聲。 姜嘯之想了想,又道:“陛下,皇后回宮也有小半年了,難道這段時間,陛下沒有察覺到她的絲毫變化么?” 他這句話,讓宗恪沉吟,他不得不承認(rèn),那晚宗玚發(fā)燒,陪在兒子床邊的厲婷婷,的確已經(jīng)不是他從前認(rèn)識的那個了。 近段時間的種種細(xì)節(jié),被姜嘯之這句話給提起來,宗恪陷入到思考中。 見他這樣子,姜嘯之趕緊趁熱打鐵:“如果皇后真的還像從前那樣暴虐冷酷,那么,游麟他們也不會拜托臣來打聽皇后的近況了。分別數(shù)月,他們都十分想念皇后。” 宗恪揚了揚眉毛:“哦?真的么?” 姜嘯之點了點頭,游麟他們最近常提起厲婷婷,擔(dān)心她在宮廷里生活不習(xí)慣,這倒真不是他說謊。 “皇后在那邊,被厲鼎彥夫婦撫育了二十多年,性格方面已經(jīng)有了徹底的轉(zhuǎn)變。在臣看來,她是個好人,會為別人著想,有很深的同情心。陛下,如果皇后能為被綁架的游麟著急、徹夜難眠,會為了……為了臣而冒險去見秦子澗,那她難道還會因為自己的兒子是狄人就痛下毒手么?” 這話,終于把宗恪給說動了 “沒想到,連嘯之你都為她說話?!?/br> 姜嘯之搖搖頭:“臣不是刻意為皇后說話,是因為這件事看起來太不合理。那位琪婉儀的說法,怎么看,都和臣認(rèn)識的那個皇后不一樣。臣絕不認(rèn)為,皇后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她也不可能再去傷害自己的孩子?!?/br> 宗恪的眉毛微微動了一下,卻沒出聲。 看他這樣,姜嘯之終于說:“其實,皇后曾經(jīng)在臣面前,提到過太子?!?/br> “是么?”宗恪吃了一驚,“她怎么說?” 姜嘯之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抬起臉來:“她當(dāng)時哭了?!?/br> “……” “她說,過去的那些事,她只能裝鴕鳥,不去想,因為一想起來就會覺得自己該死?!苯獓[之說到這兒,聲音微微有點發(fā)顫,“她想做點什么來補救,可是什么都做不了。這讓皇后非常痛苦。她說,這是她一輩子的遺憾?!?/br> 姜嘯之這些話,讓宗恪深深震撼,他沒想到厲婷婷在內(nèi)心,竟然有這樣痛徹的懺悔。 這樣一來,她也的確不太可能做出琪婉儀說的那些事…… “至于那位琪婉儀,她為何要那樣說,臣實在不知。”姜嘯之繼續(xù)道,“可是陛下,就因為另外的人,無憑無據(jù)說了這番話,您就把皇后囚禁起來,并且不肯聽她申辯,這么做……是否會有不妥?” 宗恪斜斜瞥了他一眼:“明白了。你今天是來為縈玉背書的,幸虧你一個人來,要是游麟他們都來了,你們這群家伙得把我堵在這兒?!?/br> 姜嘯之苦笑。 宗恪輕輕嘆了口氣,扶額道:“好吧,先讓縈玉回漪蘭宮,不過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暫時不要讓她出來?!?/br> 于是,這就是厲婷婷能夠被釋放的原因。 厲婷婷回到漪蘭宮,她這才知道,自己只在小黑屋里被關(guān)了兩天,她的錯覺告訴她,似乎被關(guān)了一年之久。 青菡她們?nèi)技眽牧?,現(xiàn)在見她忽然回來,一個個喜不自勝,趕緊上前伺候。 但是厲婷婷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重新梳洗,換了衣裳,然后走到宮門口。一排侍衛(wèi)正守在那兒,他們說,陛下有令,不得讓元廢后走出漪蘭宮。 厲婷婷在門口默默打了個轉(zhuǎn),仍舊回到屋里來。 她現(xiàn)在得知,自己的自由是姜嘯之在宗恪面前力爭,才替她爭取來的。這讓厲婷婷不免憂慮,在為她辯白時,姜嘯之沒有露餡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說的,宗恪竟然信了他。 萬一他為了自己,說話不慎,讓宗恪察覺到了……那可怎么辦? 一方面擔(dān)心兒子,一方面擔(dān)心姜嘯之,厲婷婷心頭亂麻一團。 第兩百九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