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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和他之前猜測的一樣。他曾經(jīng)有過這種奇怪的感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種種跡象都表明,我來自于別的空間。但他又覺得自己這想法太荒誕,所以不敢問我?!?/br> 姜嘯之默默聽著,問:“那,后來呢?” “他問我,既然我不能留下,那能不能把他帶過來,和我一起生活?!?/br> 姜嘯之苦笑起來。 井遙也苦笑起來:“我當(dāng)然沒法答應(yīng)他,我怎么可能把他帶過來?這樣一個孩子,帶過來干什么?他在這邊怎么生活?” 或許不止如此吧?姜嘯之忽然想,真要把小寶帶過來,井遙該如何向他解釋他那些妻妾,以及那個原本就養(yǎng)在家中的仆童呢?小寶那種人,不會肯忍受這些的。 “那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一想到天亮了我就得走,倆人從此就斷掉,我就覺得……不甘心?!本b低頭看著杯中酒,“有那么一時半刻,我真有種沖動,想和小寶說,我?guī)?,往后,照顧他一輩子?!?/br> 姜嘯之慢慢喝著自己杯子里的酒,他覺得美酒微微散發(fā)出一種苦澀滋味。 “可是等到天亮,我起身來,又覺得自己在發(fā)傻:我這是怎么了?互不干涉是早就定下的規(guī)矩,我自己給自己定的規(guī)矩,我怎么能把它打破呢?真把他帶過來,他適應(yīng)不了怎么辦?他受不了真正的我,怎么辦?要是過了幾年,我不再愛他了,那又怎么辦?” 他說到這兒,笑了笑:“小寶不是我家的阿戩,阿戩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也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么樣,再過幾年,他必定要離開我,我會給他找個好前程,再找一戶身世干凈的姑娘,讓他獨自去好好過日子這是仆童必然的命運(yùn),阿戩會接受這些,但小寶不可能接受這些?!?/br> 井遙說到這兒,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然后,那天早上我就走了,趁著他還在熟睡。”他說到這兒,停下來,好像是說累了。 姜嘯之默默聽著,到這時候,他卻說:“還沒完,是么?” 井遙驚異地看了他一眼:“嘯之兄,能感覺出來?” 姜嘯之點點頭:“能感覺到。這不是故事的全部。” 井遙像是自嘲一樣,低頭笑了笑:“嗯,被嘯之兄猜中了。” 他慢慢給自己斟酒,然后慢慢道:“那次回來以后,我一直在想小寶,也一直在心里懊悔,總覺得,好像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或許吧,我覺得我放棄了他,好像放棄了非常重要的東西,就因為我膽怯未來,不肯向前,我就丟下了他,回到了原有的生活里,這真是……某種懦夫的行徑?!?/br> 姜嘯之不出聲,靜等著他繼續(xù)敘說。 “這反復(fù)的思慮積累了很久,積累到了上個月,我終于忍耐不了了,我想回去看看他,就看一眼,哪怕什么都做不了,我只看一眼就回來?!?/br> “去了么?”姜嘯之問。 井遙點了點頭:“去了?!?/br> “見著了?”姜嘯之忽然有點擔(dān)心,因為井遙的神色不太對勁,有些呆呆的。 良久,井遙點點頭:“見著了?!?/br> “他……怎么樣?” “結(jié)婚了?!?/br> 這三個字,此時灌入姜嘯之的耳朵,無異于巨響一下。 “這……怎么會這樣?”他咧咧嘴。 “已經(jīng)過去七年了。嘯之兄,他已經(jīng)二十八了?!本b抬起頭來,淡淡地說,“我在他的公司門口見著了他,是他父親的公司。據(jù)說他依舊按照原定計劃,出國留學(xué),然后回來進(jìn)了父親的公司,再然后,和門當(dāng)戶對的妻子結(jié)婚,現(xiàn)在孩子已經(jīng)快一歲了?!?/br> 姜嘯之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評論這種事情! “這……這是搞什么鬼???!” “嗯,可不是?”井遙也笑起來,“我的第一念頭也是這個:這是搞什么鬼?!原來他這么輕易就走上了別的道路,還枉我在這邊如此想念他,甚至冒著被陛下發(fā)覺的風(fēng)險到這邊來看他,原來我就看見了這些。那好吧,既然他現(xiàn)在如此幸福,我也不用再內(nèi)疚了?!?/br> 姜嘯之不出聲,他知道,事情還未完。 “可等到我近距離看見他時,我就明白,我錯了?!?/br> “什么錯了?” “他一點都不幸福。”井遙低頭轉(zhuǎn)著手里的碧玉杯子,“那一天,我跟蹤了他一整天。他上班,下班,去保姆那兒接女兒,和妻女一同去餐廳吃飯,去購物……我始終跟蹤著他,觀察他,他一直沒有笑過,他的樣子變得有點老了,瘦得厲害,真是超出年齡的蒼老,臉像一張無表情的白紙,唯有和女兒說話很柔和,可是,和他從前那愛笑的樣子全然不同。那個小寶,怎么忍得住不笑呢?” 姜嘯之無聲嘆了口氣,他知道,那是因為,已經(jīng)不是同一個人了。 “然后到他們快要離開餐廳的時候,我一時大意,沒有隱藏好,被他看見了?!?/br> “???!” “他丟下妻子女兒,從餐廳里追了出來,他追得那么快,差點被車撞著,我想離開,不過已經(jīng)來不及了。”井遙嘶聲道,“我和他,就隔著滿是車流的馬路,面對著面傻站著。” “……” 敘述停下來了,井遙的表情,像是在做夢,好像他已經(jīng)沉浸在舊夢里,拔不出來了。 好半天,他才再度開口:“……然后,我轉(zhuǎn)身離開,他沒有再追過來?!?/br> 姜嘯之一言不發(fā)的聽著。 “嘯之兄,你能理解么?看見他那張臉時,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是我把這個人毀了?!?/br> 他終于承認(rèn)了,姜嘯之忽然想,曾經(jīng)有那么多慘綠少年為井遙痛苦,而此刻,他終于肯承認(rèn),自己做錯了。 也許這世上有人像橡皮,能夠在受傷之后自行恢復(fù),人們通常稱贊他們堅強(qiáng),可是這世上,畢竟也有脆弱如琉璃的人,生而為琉璃,并不是他們的錯。 “如果把小寶帶過來,他會不會過得很好,這我不敢說,可是,他一定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子,活在面具一樣的軀殼里,做著所有人都在做的事情,假裝一切沒事。其實心里明白,一切都完了?!本b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臉,他喝得有點多,似乎是醉了,眼睛發(fā)紅,“我當(dāng)時逃得那么快,是因為我覺得自己沒臉再見他了,我可真是個懦夫,面對自己造下的孽,卻連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