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元娘感覺到脖子上搭了什么東西，想側(cè)頭去看。

    “別動！”那聲音變得急促，“這是劍，你動，就殺了你！”

    好在這女聲說話淺顯，元娘聽懂了，她脖子上架了一柄劍，動就會死。

    她忙停住。

    “蹲下，照辦！不然殺了你！”這人張口便是要?dú)?，不給第二條路。

    元娘聽話地蹲下，好奇地問：“我沒聽過你的聲音，你是誰？”

    女聲喘了幾口氣，“不要問，不要動，蹲好?！?/br>
    “哦?！?/br>
    元娘乖乖地閉上嘴，但她管不住自己去聽，她聽到悉悉索索的身影，面前這個女人好像在掏什么東西，然后，劍微微移開了。

    “別以為我移開劍你就能動，看看是你的腿快還是我的劍快?！蹦侨苏Z帶威脅。

    不過元娘根本沒打算走，她腿蹲麻了，索性盤腿坐下，用裙子把下半身罩住。

    “我真的沒聽過你的聲音，你哪來的劍？你不是府里的人？”

    女聲很驚訝，“難道你還想過我是你們盛府的人？”

    “我以為是，不過，你一開口我就知道不是了，你的聲音我沒聽過，或者，你生病了？”

    有些人生病時(shí)聲音會變，元娘有經(jīng)驗(yàn)，便往這個方向猜。

    那女聲又不吭聲了，她整個人躲在陰影里，元娘只能大概看到她在自己腿上捆什么東西。

    好像是淺色的布帶。

    而后她聞到了怪味，像是鐵銹味，但夜晚風(fēng)大，吹得又冷，令她的嗅覺略有些失靈，雖然聞到了這個味道，元娘卻不敢確定。

    “你老實(shí)待著，等我能動了，我就離開，也放你走。”

    “哦。”元娘想了想，又問，“那萬一有人來找我呢？”

    “你不說話，誰會知道你在這？”女聲微怒。

    “可是，如果他來找我，找不到我，會著急的?！痹飺?dān)心地說。

    “他？誰，你的情郎？”女聲笑了笑，“放心吧，我很快就走?！?/br>
    元娘這才稍微安心。

    ……

    “你在捆什么？”

    “你不用管。”

    ……

    “你是不是流血了？”

    “不關(guān)你事?！?/br>
    ……

    “你為什么會在這？”

    “別再說了！”女聲不耐煩地說，“這才過了多久，你問了幾個問題了？！”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嘛?！痹锢蠈?shí)地說，“你不是府里的人，怎么會在這？”

    “借地方躲躲?！?/br>
    “為什么？”

    “因?yàn)橛腥俗肺?。?/br>
    “為什么追你？”

    “哪來這么多為什么？閉嘴?！迸曪@然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你穿著一身黑，這是不是話本里說的‘夜行衣’？”

    “信不信我讓你永遠(yuǎn)閉嘴？！”女聲說完，再次將劍搭在了元娘的脖子上。

    她一臉茫然：“你不想讓我說話，不是應(yīng)該捂住我的嘴嗎？拿劍有什么用呢？”

    “……”

    “嗯？”元娘追問。

    “你怕不是個傻子吧？”那女聲鄙夷地説。

    “我不是！”元娘慣性反駁。

    “嘿，我看你是，起碼你聰明不到哪去?！迸暤靡獾卣f。

    “我確實(shí)不是很聰明。”元娘低頭承認(rèn)。

    女聲沉默片刻，突然撤了劍。

    “這塊布老影響我用劍。”她放下劍，猛然撲上來扯下元娘的面紗。

    元娘一驚，“不要！”

    這女聲確實(shí)有一句話說對了，她快，手快甚至勝過元娘的嘴。

    在元娘開口的一瞬間，女聲的主人已經(jīng)將她臉上的面紗拽下來，扔到了一旁。

    元娘迅速伸手捂住自己的臉。

    但是，她沒聽到驚呼聲，甚至連一瞬間的感嘆都沒有。

    “松手吧，我已經(jīng)看到了?！迸曊f。

    “你，你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比你更恐怖的臉我都見過，何況……”女聲的主人伸出手，捏著她的下巴左右擺弄了一下，笑了，“你的情況，算是不錯的了?！?/br>
    她的臉?biāo)闶遣诲e？這是元娘第一次見到這種評價(jià)，楊柳也不怕她的臉，也沒法夸她“不錯”。

    “你不用說這種話安慰我?！痹锏溃拔抑牢业哪樣卸鄧?yán)重，沒大夫能治好我?！?/br>
    “那是什么庸醫(yī)？”

    “庸醫(yī)？才不是，林大夫很厲害，我生病他給我開藥，我很快就能痊愈。”元娘說著說著，又不免心虛，“不過，他對于我臉上的傷卻不擅長……不擅長而已。”

    “是不是藥不對？”女聲忽然說，“你這臉不會是天生長這樣的嗎？”

    “不是?！痹锝忉屃艘环?。

    “哭壞了臉？”女人笑了兩聲，“我這里有一管藥，你可以試試?！?/br>
    元娘看到一道影子朝自己撲來，她本能的接住，發(fā)現(xiàn)自己抓住的是一節(jié)竹管，兩頭封閉。

    “每夜睡前，涂在臉上，醒來后用水洗掉，等竹管里的藥用完，你這臉保準(zhǔn)能好?！迸说馈?/br>
    “謝謝！”元娘連忙道謝。

    “我說了，你就肯信？”女聲很意外。

    “是啊?！痹锖敛粦岩傻卮鸬?。

    “服了?！迸烁袊@一句，搖搖頭，“算了，反正我本來也不是騙你。”

    “你是大夫？”元娘問。

    “我不是，不過，給我這藥膏的人倒確實(shí)是個大夫，這大夫醫(yī)術(shù)很好，她說這藥膏能治臉，就一定能把你這傷抹得干干凈凈?！?/br>
    元娘又問：“那你是做什么的？”

    “行俠仗義?！迸苏f這話時(shí)，臉也微紅。

    “哦，你是俠客！”這個詞，元娘也在話本里見過。

    “是啊?！迸嗣銖?qiáng)承認(rèn)，接著說道，“你拿了我的東西，就得替我保密，今日我來過你們府中的事，你不許告訴任何人?！?/br>
    “好?！痹锿纯斓卮饝?yīng)。

    “你答應(yīng)得這么快，我都不知道該不該信你……”女聲喃喃說道。

    元娘道：“你要是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就得盡快離開，我們府中有人巡視，你要是一直呆在這里，遲早也會有別人發(fā)現(xiàn)你在這的?！彼肓讼耄钢鴣硖幹v了一下如何通往后門，勸這女人快快離去。

    “放心，我只是暫時(shí)借這處包扎一下罷了?！迸寺酒鹕?，“就此別過?！?/br>
    她依舊藏在陰影里，貼著墻根行走，很快就從元娘的眼前消失。

    “這難道就是話本里說的輕功？”元娘深深佩服，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竹管，忙將它收好。

    走出兩步，她又一愣，“對了，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過，今日一別，那女聲大概不會再回來了，知不知道名字，也不重要了。

    想到這里，元娘便放下此事，純當(dāng)今夜沒來過這里。

    她快步走出小院，順著長廊一路直行，回到了田江院。

    “你又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