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后冷笑道，又問元寶：“你可有證據(jù)？”

“有的，”元寶避開李善鴻的眼神，將一枚玉佩呈到皇帝面前，“我在屋外撿到了這個?！?/br>
李善鴻瞳孔緊縮，飛快地剮了眼李善成的腰際，那里空無一物。不待趙太后發(fā)難率先開口，“玉佩而已，誰知道是不是你偷來的！”

皇帝終于開口，“鴻兒，安靜?！?/br>
李善鴻掙扎片刻，退了下去。

皇帝把玩著玉佩，對著地上一直沒說過話的李善成指指，“你說?！?/br>
李善成慢慢抬起頭，眼里坦然一片，李善鴻心都要吊到嗓子了，就聽到他說，“兒臣認罪?！?/br>
鄭書畢不可置信地瞪著李善成，李善成只是微笑，沒有再多解釋。

“哦？”皇帝饒有興致地笑了，“朕的太子可不能是斷袖啊?！?/br>
李善成重重叩了一首，低沉而堅定，重復了一遍，“兒臣認罪。”

第六十六章

東方天際微亮之時，在殿外擔憂了一夜的李姜氏終于等到她的孩子歸來。

李善成走在最前面一如往常隨意，鄭書畢跟在他身后面色有異，而李善鴻，表情難看極了。

李姜氏迎上去拉著兩個兒子，焦急地問：“這是怎么了？”

李善鴻神色復雜地看了眼李善成，別開臉去不發(fā)一語。李姜氏心里慌，不停地追問，李善成按住不安的母親，溫聲寬慰她：“已經(jīng)沒事了，您不用擔心。”

“可鴻兒……”李姜氏看看小兒子陰沉的臉，哪里會不擔心，“鴻兒你怎么了？”

李善成拿胳膊肘捅了捅李善鴻才叫他吭了聲，“沒事?！?/br>
李姜氏舒了口氣，“沒事就好，這里晦氣，走走走回去了，”說著就要拉兩個兒子走，嘴里還念著李善成，“臭小子我還得跟你算賬呢，留那封信什么意思呀，嚇娘?。俊?/br>
御書房的門此刻突然開了，李善成也沒回頭望一眼，直直對著李姜氏跪了下去，鄭書畢幾乎是同時跟著他跪了下來，兩人結結實實叩了響頭，血rou撞擊石板發(fā)出沉悶的一聲。李姜氏大驚，忙去拉他們，“不是說沒事嗎！你們這是做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李善成無德，即今日起,廢除太子之位，降為親王，幽居青州。未經(jīng)召見，不得進宮。九皇子品性純良，立為儲君，欽此。”

李姜氏一頓，又好像什么都聽到一樣去拉他們，“男兒膝下有黃金，跪著像什么事，趕緊起來了，娘做了桂花糕，你們倆不是最愛吃了么，快起來跟娘回去?！?/br>
兩個成年男子的分量，李姜氏拉幾下拉不動他們，氣餒地各捶了兩下，罵道：“叫你們起來沒聽到嗎，是不是娘的話都不聽了啊！”罵完脫力一般向后踉蹌兩步，李善鴻忙把她接到懷里，驚覺母親不住地顫抖，并不如表現(xiàn)的冷靜。

靠著李善鴻她抖得越來越厲害，李姜氏死死抓著李善鴻的胳膊，竭力平穩(wěn)聲音，“本宮再說一遍，現(xiàn)在，起來，隨本宮回宮。”

語畢松開手，率先往東宮走去，一步一步，端莊平靜。

李善成拉著鄭書畢站了起來，絲毫不在意宮人們詫異的目光，有些踉蹌地跟在李姜氏身后。

踏入東宮，宮門合上的瞬間，李姜氏扶住樹干維持著搖搖欲墜的身形，雙眼猩紅幾欲滴血，再開口嘶啞的聲音慢慢是疲憊，“跪吧?！?/br>
宮人們有眼識地四下散開，整個東宮迅速空了下來，只剩李姜氏和三個小輩。

李善成這一天從御書房跪到東宮，膝蓋都跪麻木了，全憑著身旁的鄭書畢才覺得不那么辛苦，“成兒無用，有負母后教導?！?/br>
李姜氏按了按額角，“你父皇為何廢你，直說便是?！?/br>
李善成身子微顫，“父皇說他的太子決不能，”隱在暗處的手狠狠篡了把鄭書畢的，才繼續(xù)道：“決不能是斷袖。”

“……”李姜氏神色復雜，眼神落在兩人寬袖交疊處忽明忽暗，長久的沉默下來。

鄭書畢回握住李善成，抬起頭對上這位如母般的存在，“姜姨，是書畢招惹了善成，您怎么罰我都行?！?/br>
“不……母后……不是的！”李善成一急，難得結巴了把，李姜氏抬手的一瞬又安靜下來。

“鴻兒，你去看看桂花糕蒸好沒有，好了就端出來吧?！崩罱虾鋈徽f，“書畢一起去幫忙吧?！崩钌气櫤袜崟吘倾读算?，李善鴻先反應過來，拽著不肯動的鄭書畢離開。

只剩母子二人，李善成往前爬了兩步，伏在李姜氏腳邊，低低叫她，“娘，我錯了……”

“是我的罪過，我不求王權不求榮華，只求您能原諒我……”

李姜氏撫了撫他的發(fā)頂，李善成的發(fā)頂從小就有三個發(fā)璇兒，老人家都說長這種璇兒的人都是聰慧過人的，現(xiàn)下他梳起發(fā)髻，已經(jīng)看不到了。

看不到，并不代表消失。

手落在那道璇兒的位置，“成兒，娘知道的?！?/br>
“你這么聰明的孩子，怎么會讓人家抓到把柄呢?！?/br>
“你從小就喜歡書兒，娘知道；你把玉佩給了書兒，娘知道；你不想做皇帝，娘也知道?！?/br>
李姜氏將李善成的臉扳起來，指甲刮過他的眼睛，再開口聲音帶上哭腔，“可你這樣對鴻兒，娘沒辦法原諒你?！?/br>
李善成眼里迸出些震驚和愧疚，啞聲哀叫：“娘……”

“活在皇家，身不由己，背后是什么你比誰都清楚，為了這天下，多少族人在明爭暗斗，你也清楚，你厭你恨，娘能理解，”李姜氏望向李善鴻遠去的方向，心疼密密麻麻蔓延開去，“鴻兒那天告訴我，他遇到了一個想要攜手一生的人，那個人不是最好的卻是他唯一想要的，一切結束之后他就要跟我告別離開皇城，他和那個人說好了的。他為你回來，你卻這樣對他……”

“是我對不起他，”李善成癱軟下去，看不清臉，微不可聞地嘆息，“可我也有想要廝守的人……我……也是您的孩子啊……”

李姜氏表情更難過了，“這是責任，成兒?！?/br>
“沒錯，責任，從一出生就背負著的責任，或者說，罪？”李善成悲愴地笑了，“我又做錯了什么呢？前半生已經(jīng)葬送在這沼澤，現(xiàn)在我只是想脫身離開，不用再扛著姜氏一族的期翼，不用再擔心隨時被算計，和愛的人好好在一起。”

“您口口聲聲說我和鴻兒都是您的孩子，可您想到都是鴻兒怎么辦，那我呢？”

“我只想為自己活，卑鄙也好，狠心也好，只要目的達到，就可以了，”李善成目光炬炬，“這是你們教給我的?！?/br>
第六十七章

不過一夜，再出宮九王這個稱號已經(jīng)離了李善鴻，太子二字壓在頭上，叫他陰郁不已。

“別板著臉了?！崩钌瞥扇嗳嗟艿艿哪?，眼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