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聲聲自稱小人，只覺刺耳，他是羅綺的弟弟啊……

    她緩緩搖頭：“別說攪擾……”

    “呃，哦?！绷_修誠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停了下來，只是望著她的目光略顯復雜。

    見他們這一行人衣著光鮮潔凈，手中又提拿物品，很快就有饑民圍攏過來，朝他們乞討。

    “給點吃的吧……”

    “給口吃的。行行好……”

    莫曉歉然道：“諸位鄉(xiāng)親，在下是來找人的，這些不是……”

    “這籃子里不是吃的嗎？聞得到香味?！?/br>
    “有饅頭！”

    “還有粥……”

    有孩子的哭叫聲響起：“娘，我餓……”

    “好人發(fā)發(fā)善心吧！”女人的聲音顯得嘶啞虛弱。

    莫曉轉(zhuǎn)眸看去，心生不忍，讓如意倒了些粥，分了些饅頭給那對面黃肌瘦的母子。

    然而這卻引來更多饑餓的流民。

    人越聚越多，盡管護院呵斥驅(qū)趕，可禁不住人多，很快前后周圍都是人，一雙雙枯瘦的手向他們伸過來……

    莫曉見情況不對，讓如意趕緊把所帶的食物都分了，只留飲水。

    但他們所帶食物本就不多，對這么多饑餓的人來說根本是杯水車薪，渴望再得到更多食物的人群不肯散去，甚至推擠著上來爭搶他們所攜帶物品。

    莫曉有些緊張，周圍的人像是失去理智般往前擁著，再這樣下去很難說事態(tài)會如何發(fā)展。

    “保護好公子！”楊如意喝令護院，三人背對莫曉，成三角將她圍在中間，慢慢往人少的方向退。

    羅修誠緊緊跟隨，不停拍開伸過來的手，卻根本驅(qū)之不盡。

    莫曉斜背著醫(yī)箱，突然被人攥住了帶子猛地一拽！

    她本能地拉緊醫(yī)箱，被這股拉力帶得踉蹌一步，差點摔倒。幸而如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同時一記手刀，斬在伸過來的那只手上。

    “嗷——！”那人痛得尖叫，急忙縮回了手。

    楊如意厲喝一聲：“全都退下！不然別怪我下重手了！”

    周圍的饑民縮了一下，暫時停下爭搶與拉扯，但還是圍著他們不肯散去。

    暮色四合，荒鴉凄鳴。

    他們出城時已經(jīng)是傍晚，而這會兒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正文 第168章晉江獨家

    【疫病】1

    楊如意見形勢危急, 厲聲喝止的同時從腰間抽出長笛，在身前使了一式靈山禮佛，手腕一振，長笛竟發(fā)出“嗡——”的一聲異響。

    想不到這管烏沉沉看著不起眼的“竹笛”原來竟是熟銅打制。

    圍著的饑民見狀頓生退縮之意，一時沒人敢再上前伸手搶奪。他們也是為了活命，肚子雖然餓，可被這樣一銅棍打到的話，不是筋折骨斷，就是頭破血流，劃不來??！

    羅修誠指著莫曉道：“這是曉春堂的莫大夫??！”

    “就是他給大伙兒看病，不收你們的錢還白送藥, 你們搶他的東西還有沒有良心？！他是來替人看病的，這箱子里都是他看病用到的藥！”

    羅修誠穿著破爛, 與周圍的饑民一般無二, 人群中有人認得他, 眾人中還有當日讓莫曉看過病的人，聽他這么一喊, 有人認出了莫曉。

    “哎，還真是莫大夫啊……”

    “都讓開吧！莫大夫要去替人看病?！?/br>
    羅修誠一邊說一邊在前開道, 楊如意與護院護著莫曉往外走。

    看清真沒有什么可吃的了, 饑民紛紛向兩邊讓開，之后陸續(xù)散去，肚子餓著的時候人是不想多動的，只有食物才能激勵他們行動起來。

    莫曉松了口氣, 抬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她看向羅修誠，真心實意地感謝他：“謝謝你！若不是你出言解圍就麻煩了?！?/br>
    “不……”羅修誠愧然搖頭，“要不是因為小人，莫大夫也不會遇到方才的事。”

    “能夠平安無事都是托了莫大夫往日多行善舉的福，與小人沒多大關(guān)系。莫大夫，這些人不是惡人，他們只是太過饑餓才會如此。”

    莫曉道：“我明白的?！?/br>
    羅修誠看向楊如意：“還有這位姑娘，武功厲害先鎮(zhèn)住了他們，小人才有機會說明莫大夫身份?！?/br>
    莫曉點點頭：“確實，如意真是十分可靠。”

    楊如意收好銅笛，抬頭莞爾一笑：“保護公子本是如意的職責?！?/br>
    莫曉道：“羅小哥，天都黑了，還是盡快找到你二弟，帶他回去吧?！?/br>
    羅修誠點點頭，在前帶路：“往這里走?！?/br>
    莫曉好奇地問他：“聽你說話條理分明，用詞文雅，應該讀過好幾年書吧？”

    羅修誠長嘆一聲：“讀過幾年，只是……”他停了停，回頭看她一眼，接著道，“小人家中生了變故，之后搬了好幾處地方，為生計奔波，便再也沒時間讀書了。”

    莫曉一時默然，相隔少時輕聲說了句：“可惜了?！?/br>
    羅修誠沒再說話，又往前走了一段，在一個破爛窩棚前停步，輕喚：“修勇，修勇？”

    里面有人低低應聲，聲音顯得無精打采。

    因羅修勇有發(fā)熱癥狀，莫曉為防傳染從醫(yī)箱中取出口罩，讓同行的人都戴上。羅修誠與兩名護院鉆進窩棚，將羅修勇扶出來。莫曉亦給他戴上口罩。

    一行人回到馬車邊，護院們把羅修勇扶上車，莫曉正要跟上，一瞥眼見城門附近聚著一群人。

    離得遠了聽不清他們在議論什么，但可以看到的是本該在一個時辰后才關(guān)閉的永定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難道要在城外過夜？

    馬車在永定門外停下，夜色下隱見城墻上貼著布告，楊如意過去查看，回來后道：“公子，布告上說因疫病緣故，城門閉鎖，嚴禁進出?！?/br>
    眼看著無法進城，一車的人都等她拿主意，莫曉問如意：“上面說是京城所有的門都關(guān)閉不開了嗎？關(guān)閉多久？”

    偌大一個京城，每天進出不知多少車馬與人，米面菜蔬都要從外運進去，還有許多貨物進出，不可能所有城門都不開。

    永定門附近流民聚集最多，也許一直關(guān)閉，但其他各處的城門最多是限制出入時間與進出的人，不太可能長期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