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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掉了他最后那點子讀書人的cao守。” 一席話說得吳冷西愀然無語,成去非面上仍是冷的:“凡他供詞里說的,你一一查清,等這陣梅雨一過,有批輜重要運往西北,建康津關的漕運,是由王靖之負責,你帶著官牒去他那里,該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br> “倘查出來,您……”吳冷西目光隨著他,成去非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微微莞爾:“你不必憂心這個,師哥近日可還好?我總是忙,不能時時探望?!?/br> 吳冷西也報之一笑:“一切都好?!?/br> 兩人正說著,門口趙器叩了兩聲門,成去非應聲道:“進來?!?/br> 吳冷西不知趙器進來要稟何事,便自覺避嫌,起身裝好那筆錄,行了禮:“我先回去了?!?/br> 成去非也跟著起了身,親自把傘遞給他:“我就不送你了,讓福伯安排馬車。” 待吳冷西一走,趙器忙上前,把懷中一封帖子呈了過去:“這是今日顧府下的帖子?!?/br> 帖子以顧夫人張氏名義下的,字跡卻不是顧子昭的,乃阿灰所寫,欲于乞巧節(jié)當夜宴請公主移駕聽曲賞舞。一頁小楷很是流麗,言辭懇切,教人不能拒絕。 成去非本對于此類事由毫無興趣,不過近日顧子昭重新述職,又聽聞他諸多斗富奇聞,心底不覺再添幾分厭惡,既是張氏下帖子,顧子昭少不得作妖,他也該親眼看看,浮華子弟們今日又到何等田地了…… “我回帖,你明日送去?!彼凵硗鶗概宰?,正要挽袖研墨,卻聽趙器失聲喚道:“賀姑娘?” 成去非聞聲回眸,見琬寧竟立在門口,想必是沒撐傘,渾身濕漉漉地杵在那,趙器見狀忙道:“小人先下去,明日來取帖子?!?/br> 第109章 綠屏門的角落, 栽了一叢瘦竿兒竹子,入夏后竹筍已成了新竹,孟夏草木長,此刻一陣緊甚一陣地滴答著雨, 在這夜色之中,格外清晰。成去非朝她走去, 遞了巾帕, 又稍稍往外探了一眼: “這么大的雨,你是仗著離得近, 連傘都不撐?” 琬寧一壁拿帕子輕輕擦著臉, 一壁借燈光覷著他, 她本羞于來見他的,那日在廊下的事, 她回味許久,每每念及,臊得只能捂住臉,又驚奇他竟要替她畫眉, 心底難免歡喜不已,無奈他到底是屬于官家的, 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便遽然消失, 留她一人空落落的,甚至不能分清前一刻是真還是幻。 “你來得正好,過來替我研墨。”成去非放了袖子, 示意她過來。 書案上放著阿灰的帖子,琬寧無意間瞥了一眼,認出是阿灰的筆跡,呼吸一頓,手底動作不由跟著也滯了下來,成去非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順手抄起一本書在她眼前叩了幾案兩下: “你冒雨前來,有何事?” 她猶豫抬眼望了望他,見他全然不復當日突來的和悅,更似慣有的冷靜清醒,醞釀好的一番說辭被他一個眼神便悉數(shù)打了回去。 等了半晌,見她只紅臉,卻沒動靜,成去非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道:“又只是想見我?” 說罷低笑一聲,神情卻沒變:“你這樣子藏不住心事,說罷,能答應你的,我自會答應,也不枉你淋了一場雨?!?/br> 琬寧一顆心登時提了起來,默了片刻,細細試探道:“貴府缺丫鬟么?” 許是幾剎那的溫情,讓她心存了那么點幻想,卻不敢貿然道出內情,千回百轉的,她也只能問出聽起來讓人匪夷所思的話。 果然,成去非凝神盯住了她:“你問這個做什么?” 琬寧忙避開他那過于銳利的眼神,唯恐多看一眼自己就馬腳盡失,吶吶道:“您連個研墨的人都沒有……” 這解釋讓人啞然失笑,成去非偏用冷冷的語調逗弄她:“你不是來了么?我要那笨手笨腳的丫頭干什么?” 琬寧難辨他情緒,硬著頭皮,仍是不死心:“那,到底是缺,還是不缺?” “阮姑娘能別只顧說話,手底的活就扔了么?”成去非提醒道,琬寧面上一熱,忙又緩緩繼續(xù)研墨,成去非自己抽了張信箋,瞥了她一眼: “我家中不養(yǎng)閑人,你倒算一個?!?/br> 這話說的人臉面掛不住,她寄人籬下,無家可歸,饒是他這么說,她竟無反駁的余地,心底不免酸楚,踟躕間便想要落淚。 成去非挑出一枝筆,舔了舔墨池:“臉皮別那么薄,兩句話下來,就能把你說哭了,你這樣的閑人,我還是能養(yǎng)得起的?!?/br> 說罷醞釀了下措辭,一壁提筆落字,一壁道:“外間有新摘的櫻桃,你嘗嘗,去吧?!?/br> 要事她還沒能說,今日顧府來送帖子的正是四兒家中鄰里的兒子,在顧府當差,順道給四兒捎了她母親給做的蜜餞果子,四兒當閑話跟琬寧說起,她才得知顧府要在七月七宴請殿下等人,心下不免一陣狂喜,明白這是難得的機會,只要想法子跟去顧府,那位顧公子見了她,定會給她安排! 指不定,這也是那位顧公子的意思,特意挑四兒的鄰里來送帖子,琬寧難得有猜測人心的時候,她素日里從不愛想這些拐七拐八的事,這回東想西想的,竟也不知哪來的自信,越發(fā)覺得就是這么一回事,眼見七月七近在咫尺,亦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她也得纏準了成去非帶她一同赴宴。 外頭幾案上,白瓷盤子里果真盛著嬌艷艷的紅櫻桃,這顏色,恰到好處的合意,倒像他那個人,也是看一眼,便不明由來的心驚。琬寧捏了一顆含在口中,輕輕一咬,濃郁香甜的果rou便溢了滿口,她這只手底還攥著他的巾帕,虛虛抵在顎間,猜他定是在給顧家回帖,起先在木葉閣想好的說辭,此刻再想,只覺矯情,顯得她無病呻、吟,琬寧不由懊惱,一想到煙雨jiejie,她便魂不守舍的,又急又慌,一點都不穩(wěn)重。 “阮姑娘,”成去非不知何時已來到了身畔,一眼就瞧見了幾乎不剩什么的白盤,“你原是這么實心眼的人,讓你嘗嘗,你倒吃光了。” 琬寧這才留心到那櫻桃,當真如他所言,自己這么一壁想一壁吃,竟不覺間見了底,羞得她忙忙起身,不知該說什么好。 “想好怎么跟我說了么?”成去非早看準她有事,聲東擊西,遮遮掩掩的,簡直就是胡言亂語,怕是她自己也緊張,故先回帖子,讓她在這等,也是給她機會再攢攢勇氣。 他丟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坐下。 外頭雨聲不住,室內燈火幽然,宜邀客對弈,閑敲棋子,眼下,對著美人,也算差強人意。 她仍舊是怯生生的嬌態(tài),咬著唇,含糊不清地應了。 “我還沒到會讀心術的地步,你不說,我就當你無事,要下逐客令了。”成去非沉聲道,琬寧一聽心念疾轉,忙努力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