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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前后矛盾,尚書令大人為何只信其一不信其二?” “記錄在案?!背扇シ且娻嵵芈牭弥活櫚l(fā)愣,提醒了一句, 鄭重忙低首落筆, 飛快記了下來。 “好, 閔明月一介看門小吏,是用什么法子盜走了幾百萬斛糧食,從你們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走掉的?”成去非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們,語氣卻并不嚴厲。 朱向一下語塞, 只好敷衍道:“是下官失察?!?/br> “整座城北倉,看來都瞎了,”成去非語氣極穩(wěn),聲調(diào)也不大,卻聽得他二人只覺耳鳴,嗡嗡響個不停,像是風自海邊來無休無止的。 “這幾百萬斛糧食,到了閔明月手里,又是往哪里藏下的?卷宗上語焉不詳,鬼扯一氣,閔明月連押都沒畫,你們竟敢就這樣結(jié)了案,居然有臉跟我說失察之罪,大祁朝的官員就都是這么當差的?你們不要臉,朝廷還要這個臉!”成去非見朱向欲要爭辯,瞥一眼案上那摞賬冊,順手撈起最上頭的那一本,用力一甩,那賬冊便橫飛到朱向臉上,砸得他半張臉火火地疼,硬是把到嘴邊的話給砸了回去! 賬冊應(yīng)聲落地,朱向捂著臉,只得俯身去撿,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聽著嘩啦啦一陣響,原是又一本朝張涉砸了過來,一時間,兩人只有硬著頭皮各自翻看撿拾起的那一本,這一看,徹底看了個透心涼,上頭的字跡,并不是段文昌的,不過記得卻是一筆筆實實在在的糧食出入的賬!朱向腦力急劇想著,這應(yīng)是倉部郎所記,可明明倉部郎早都授意下去,是哪個居然敢陰他們一道記了這筆賬! 成去非仍是不緊不慢:“一本夠嗎?” 張涉一時沒忍住,登時脫口而出:“這賬冊哪里來的!”朱向連連跺腳:“張涉!”一壁殺雞抹脖子地遞眼色,一切落在上頭這幾人眼中,成去非漫聲道: “你們造的那筆假賬,還要再溫習(xí)一遍嗎?” 朱向面色一白,冷汗涔涔而落,心底清楚成去非定是把證據(jù)早搜集得齊全了,要的就是一網(wǎng)打盡,遂瞥了一眼張涉,這才看向成去非: “事已至此,我二人是再也不敢欺瞞下去,”說著咽了口唾沫,“世家們的確三兩年便要來換一次官倉當年新進的糧食,蓋因世家儲存糧食太多,年份久了,難免有受潮蟲蛀等諸多問題,不過,這是慣例,并不是我二人當職才開的先河,我二人也沒這個膽子,”朱向知道躲不過去,卻仍不忘替自己開脫,見成去非面上情緒難辨,便大著膽子說了下去: “建康能有哪些世家敢來官倉換糧,尚書令該比我們清楚!” 他有意拿這話去憋成去非,吳冷西鄭重兩人一下聽出苗頭,同時斷喝了一聲:“放肆!” 朱向被這一聲震得心頭猛蕩,忽意識到自己不掙命是不行了,遂挺直了身子,只看著成去非,像是把牙齒咬碎了般吐出一句來:“倘烏衣巷來換糧,我二人有幾條命敢不從!” 大堂里久久回蕩著他這驚雷般的一句話,吳鄭二人心下一沉,知道牽扯最深的一部分到底是暴露出來了! 一時大堂里這幾人的目光迅速都集中到了成去非身上,尤其是鄭重,提筆的手猶自抖了一陣,不等他問,成去非已冷冷道: “記錄在案。” 鄭重不敢不從,下筆卻艱難了許多。 “烏衣巷四姓,你說清楚?!背扇シ抢^續(xù)問話,朱向把那賬冊重新呈了上去:“賬冊里不都記著呢嗎?尚書令大人想必也早都看過了?!?/br> “你承認這賬冊上記得屬實就好?!背扇シ鞘疽鈪抢湮魇樟诉^去,朱向一愣,知道自己這是掉他挖好的坑里去了。不過自己是沒什么好怕的,既是把四姓拉進來,他不信他成去非還能往深里查! “四姓換糧,”成去非表情如石像般,“照著賬冊上所記,最晚一筆,也是鳳凰三年的事,”他心底怎會沒數(shù),鳳凰三年,大將軍事了,朝局重換一片天,趁此動作,時機再好不過,彼時眾人無暇顧及他事,一雙雙眼睛只盯著如何處置大將軍一黨,原官倉事宜又向來歸大司農(nóng)皇甫謐職責所在,大將軍倒臺,自然是樹倒猢猻散,皇甫謐亦被滅族,權(quán)力交接時自是一片混亂,出現(xiàn)這樣的事,不難想象。 可此次丟糧,卻無半點記錄,這些賬冊本是段文昌留的一手,他明里不敢違背朱張二人,暗地里卻把賬都記了下來,心思不可謂不深,能不能拿這保命不知,卻最起碼不是自己一人孤魂野鬼上路是一定的了。段文昌此次招的徹底,不應(yīng)有所隱瞞才對,這幾百萬斛糧食到底丟哪里去了,缺口仍在朱張二人身上。 卻不知朱向業(yè)已猜出賬冊是何人所為,但對這次丟糧一事卻沒有如實記錄!恰恰說明成去非還未知情,糟的是成去非自然也清楚了此事和烏衣巷絕無半點干系,這才是可怖之處!烏衣巷那些事,畢竟恰值朝局不定,屆時翻出來,指不定他成去非替烏衣巷早想好應(yīng)對之策,不知描畫出什么說辭,自然撇得一干二凈! “朱向,張涉,”成去非目光猶如兩把刀刺向了兩人,“我這次來,是問本案,前事如何,朝廷自會再單獨受理,我只問你,這幾百萬斛糧食到底哪里去了?!” 這一回,成去非的聲音終于嚴厲起來。 朱向心頭一驚,仍要再賭一回:“我說了,世家們來換糧,我二人攔不?。 ?/br> “對!我們攔不住!這種事,就是尚書令來當這個差,恐怕也無可奈何!”張涉早憋了一肚子話,只是這半晌朱向示意他不要多嘴,他也自知腦子沒朱向轉(zhuǎn)的快,朱向是怕他說差了話,無從救場,忍到此刻,終是憋不住附和起來! 聽他們無端忽把成去非扯進去,吳冷西亦被激怒,壓著嗓音道:“你們恬不知恥,做出監(jiān)守自盜的事來,居然敢提尚書令大人!” 成去非冷眼看他二人,忽把堂木重重拍向案幾,一時驚得幾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只見成去非起了身,朝那兩盞早冷卻多時的茶水走去,一手端了一盞,“嘩”地一聲,兩碗茶水飚成兩道水線攜裹他手底勁風朝他兩人臉上潑去! 立刻,兩人糊了一臉的茶葉,朱向慢慢抹了一把,知道成去非這才是真正動了怒,卻見成去非又踱步重新坐了上頭,掀開一本賬冊,森嚴道: “世家拿三鈞陳糧換一石新糧,鳳凰三年北倉共計收四百五十萬石糧食,換走三百一十萬,那一百多萬新糧喂狗了么?!爾等早布知何為羞恥之心,此刻還要裝一把無辜,大肆貪墨,好似全都是他人所逼!同世家不過沆瀣一氣,狼狽為jian,皆國之巨蠹!眼下邊境狼煙四起,國步之艱,民生之難,主意竟打到國本上頭!爾等宵小之徒哪里還是人心!連禽獸的心也比不上!草木尚知春秋,當春便生,當秋便死,爾等的心向來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