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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堰怎么說?” 史青訝然,忙解釋道:“尚書令好眼力,這一段,秋冬季節(jié)水位不足以支撐桃葉渡東側(cè)百姓灌溉,所以,在此立分水堰,一來要保證秋冬缺雨之季至少有一半水進入東側(cè),二來還得防止春夏兩季河水都能走西渠被排解自其他支流中分散洪水壓力?!?/br> “建康這些年氣候反復(fù)無定,很難捉摸,近三年的海水倒灌,皆發(fā)于秋季,”成去非頓了頓,外頭如晦風(fēng)雨,聽得人心頭一陣惆悵,天,是任何人都管不了的,這一點,縱然他愿朝乾夕惕,縱然他愿坐以待旦,但老天爺要下雨,要刮風(fēng),他一個凡人確實毫無辦法。 “這事是你專長,我不宜過多干涉信口開河,有何需要,你盡管提出來?!背扇シ强磮D上稀稀疏疏落了幾處墨點,皆是標(biāo)記,不料史青忽道: “下官聽聞朝廷如今物力維艱……” 官倉的案子他亦有所耳聞,治水也不過和天下諸事一個道理,要錢要人,豈不知這兩樣卻是最難的。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他不問政事許久,竟也覺得朝廷到了納履踵決的田地?成去非心底喟嘆,并不肯正面回答他,只道,“你這本就是鉆山塞海的事,不要顧慮其他,只管去做,做成了,利在千秋,望史大人盡心?!?/br> 史青聞言,心頭百感交集,揉了揉被雨水浸到發(fā)酸的雙眼,方鄭重點了點頭,兩人言談間,不覺天色越發(fā)晦暗,早到了用晚膳的時辰,史青正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一句,成去非似已看出他所慮,遂振袖而起:“不早了,兩位也早些回家?!?/br> 一路相送出來,史青才想起一事,慚愧道:“尚書令來這半日,下官竟連杯熱茶都忘給上了……”他是來都水臺不久,底下人做事散漫慣了,后院一眾人只顧玩樂,小廝們也跟著起哄看熱鬧,前頭竟無人來伺候,也是奇事。成去非雖不以為意,卻還是說了幾句:“這些人慣不得,你整日奔波在外,疏于立威,也不是好事,還是多留意下。” 說著上了馬車,等趙器坐定,方掀簾子問:“你進來時,那些人在做什么?” 趙器扯了扯韁繩,回首道:“聚在一處擲色子?!?/br> 成去非不語,沉默有時才道:“荊州許侃治下嚴明,建康焉能不懼他?” 這句話倒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趙器無言以對,正要揚鞭走人,卻聽成去非又道:“等天放晴,你去趟建康縣,看看那件事到底怎么了。” 趙器應(yīng)聲,心底很想問一問官倉的案子到底如何了,中領(lǐng)軍又到底如何,東府的夫人據(jù)聞就此病倒,可今日見大公子自臺閣出,似無任何異樣,實在摸不清現(xiàn)今情況,只得朝馬背上一抽,車子終駛進這一片蒼茫秋雨之中。 第149章 整個村子都是空的。 趙器四下茫然地佇立于村頭的枯槐下,思索良久, 也沒有半點頭緒, 這里是離建康縣最近的一處村落, 平日里牛羊往來,炊煙裊裊,黎民安居樂業(yè)的光景,忽就風(fēng)卷殘云似的憑空消失,也太離譜。 待仔細溜達一圈, 除了水磨等實在難以移動的物件, 其余各色雜物似乎都被帶走,饒是趙器這樣身輕力壯的壯年男子, 平日因受大公子的教化, 斷不信鬼神一類狂言亂語,此刻身處空蕩蕩的村落,四周唯有風(fēng)聲掠耳,枝頭上干枯的葉子嘩啦啦作響,不時有不知名的鳥在頭頂盤旋大叫,硬是讓趙器生出幾分不寒而栗的心情來, 遂折身疾步上了馬, 馬蹄甩起一陣風(fēng)塵, 很快就出了這一帶。 臨近的村子逮著人問了遍,竟也毫不知情。雖未近至鄰村相望,雞犬相聞,但總歸不算遠, 阡陌交通,一個村子忽發(fā)生如此變故,怎會一點動靜都不知呢?趙器悻悻而出,順了順駿馬鬃毛,皺眉環(huán)視一番,只得翻身蹬馬,途經(jīng)府衙時,以他的身份,不好白眉赤眼的進去相問,愣怔片刻,仍是先回了烏衣巷。 府前,正有幾人各自抱著菊拾級而上,趙器撩袍過來,拉住其中一人問:“可是虞公子讓送來的?” 這人忙答道:“正是,已送進去一撥?!?/br> 趙器聽了會心一笑,大公子難得跟人家討要東西,更何況這回是朝虞公子要的,不是說幾盆的事?這么看來,虞公子真是大方手,怕是把虞府一半菊園都要挪到成家來了。 正要抬腳進去,就聽后頭一聲:“哎!哎!”回首一看,卻是桑榆,肩頭扛著兩匹布,這架勢,趙器哭笑不得看著她,走到她跟前,抱肩歪頭把她打量了個遍:“抱懷里不成嗎?桑榆,我也是有名有姓的,哎什么哎!” 桑榆噗嗤一笑:“我這是急的,還望大人不跟我計較!” “罷了罷了,我可不是什么大人,你這是……”趙器大概猜出她這番心意,不免覺得可笑,桑榆卻正色回道:“我聽吳大人說,官倉的案子結(jié)了!朝廷很快就能給閔大人平反,我就說,閔大人是冤枉的……” “桑榆!”趙器冷不丁聽她提此案,厲色打斷了她,“案子既結(jié)了,就不要再提,你是不是想見大公子?” 桑榆本想解釋,趙器連珠炮地已經(jīng)續(xù)上了:“我知道你是沉冤得雪,心里指不定怎么痛快,就想著來謝恩,回去吧,大公子用不著你來謝,還有你這是自己紡的布?” 目光落在那兩匹布上,桑榆一時忘了先前的話頭,忙把布匹拿給他看:“我第一回見大公子的時候,大公子夸我這手藝好,我尋思著說不定他就喜歡這……” “拿回去吧,你如今跟著吳公子穆先生,不想著給兩位主人,倒跑烏衣巷來,成府不缺你……”趙器話沒說完,見桑榆忽氣鼓鼓瞪著自己,一把扯過布匹:“又不是給你的,大公子都還沒說嫌棄,你嫌棄也沒用!” 趙器無法,只好勸道:“倒不是這個意思,這兩匹布怕你織得不易,體諒你的意思,我看你也難能懂。”說罷微微嘆氣,她這樣的草民,還真是難纏。 “前一陣給先皇帝修陵,朝廷征了我家牛車,得了一千文,一千文能頂許多事,大人你就替大公子收著嘛!”桑榆登時換了好臉色,這般快,多少有些虛假,趙器見她甜甜叫起人來,這才想起正事還等著自己,無奈接了過來,朝她擺擺手道:“我不敢替大公子謝你,回頭大公子罵我,我還得代人受過,趕緊回去吧!” 東西既送出了手,桑榆歡天喜地去了,趙器望著她遠去的一襲身影,忽生出幾分感觸,就是這樣的小姑娘家亦懂恩怨分明…… “這是怎么回事?”福伯何時走到身旁的,趙器不知,聞聲回首道:“福伯看到了罷?那姑娘看樣子恨不能銜草結(jié)環(huán)報大公子之恩,可惜她不知,這是捅破了天,漏了的,都得咱們大公子接著受著?!?/br> 福伯一時無言,東府的事,早傳至眾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