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

    ——今晚星星很多。

    陸允信擰著眉按滅屏幕，然后打開掃雷不停點，不停點……

    界面顯示雷已清空完成時，他啜口咖啡起身。

    馮蔚然喚：“允哥你去哪，宵夜要來了?！?/br>
    “陽臺?！?/br>
    馮蔚然附和：“傅爺他們抽著煙是有一點悶，你出去吹吹風(fēng)?！?/br>
    漆黑的夜色綴著零碎幾點星辰，無風(fēng)。

    陸允信目光落在遠(yuǎn)處幢然的高樓，高樓燈火起落。

    ………

    第一次月考看著看著就來了。

    考試前一晚，高一所有教室都在布置考場，橫著七個座，豎著七個座，每個座位中間隔一個座的距離。

    郭東薇指揮：“以江甜為基準(zhǔn)，留四十九套桌椅拉開，其他的桌椅全都堆到教室后面去，你們桌子下的書兜也全都堆過去，平常就該整理整理，看你們的座位像不像狗窩……”

    “窸窸哐哐”的挪動聲中，江甜和馮蔚然商量：“待會兒拉座位的時候，麻煩你和陸允信換一下位置行嗎？”

    馮蔚然:“不行?！?/br>
    ☆、第11章

    江甜看馮蔚然。

    “我是說，不行這種話，只有允哥才會對我們甜姐兒說出來，”馮蔚然嬉笑著看江甜變?yōu)閭?cè)身坐，問說，“不是明天就要考試了嗎，為什么要換座位啊。”

    江甜目光逡巡著教室的動態(tài)：“郭老師說月考之后座位怎么變？”

    “總分前十名優(yōu)先選同桌選座位，前十名選完了，剩下的她安排?！瘪T蔚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所以，這和你讓我現(xiàn)在換座位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

    “我最近認(rèn)真嗎？”江甜收回視線。

    “當(dāng)然，”馮蔚然仔細(xì)想了想，“聽蔣亞男他們說你早上起得早，課間又很少閑聊，經(jīng)常在問問題或者做作業(yè)……”

    “那萬一我考過陸允信，我是不是就可以和他做同桌，”江甜給了馮蔚然一顆糖，“如果要后挪，這塊位置是最好的，他現(xiàn)在搬過來之后是不是就會少很多麻煩？”

    而且這樣的話，每天中午和傍晚臨去考場前的準(zhǔn)備時間，她還可以和他坐在一起……

    陸允信在刷題，微斂著眉目沒說話。

    馮蔚然看著甜姐兒掌心的奶糖，苦著一張臉，不知接還是不接：“甜姐兒你別這樣，會讓我想到之前二三班那些……”

    “不是說萬一嗎？”江甜笑著碰了一下陸允信的腳。

    陸允信頭也不抬：“考過再說?！?/br>
    馮蔚然得了班主任口令去講臺坐鎮(zhèn)，一邊剝糖紙一邊搖頭。

    他一定是被甜姐兒嚇傻，加上搬座位很嘈雜，才會眼神恍惚，看到允哥眉目里，帶著一絲幾不可查的……溫和？

    ………

    一中老師的閱卷效率極高。

    周一到周三考完九科，周四放一天調(diào)整假，周五早上成績就可以全部出來。

    江甜轉(zhuǎn)來時，總分在三中是年級第十。

    去教室的時候，她先看的是總的那一大張成績表。

    排在最上面的“陸允信”讓她揚了揚唇，然后，愉快地向下找自己的名次。

    第二到第十名，沒有。

    第十名到第二十名，沒有。

    第二十名到第三十名，沒有……

    她下移的視線一寸寸慢下來，在第三十三名，倒數(shù)第七看到自己名字的瞬間，整個人像被悶進(jìn)廟里的大鐘，大槌從四面敲來，腦子里“嗡嗡嗡”……

    一天的課不知道怎么上完的。

    下午放學(xué)，郭東薇把江甜叫到辦公室，江甜才逃離同學(xué)們鬧哄哄議論成績的聲音。

    一中流行成均科技，大數(shù)據(jù)軟件可以把學(xué)生每次大考的成績、排名、浮動統(tǒng)統(tǒng)分析出來。

    郭東薇看著江甜的報告，端起茶杯：“班上同學(xué)的成績都比較平均，偶爾文科差一點，也只有一兩科游離在外，但你這每一科的排名曲線，”她忖道，“有點像心電圖。”

    江甜局促地扯了扯袖子：“這次考得不理想。”

    “老師把你叫過來，不是想批評你考差，老師是想和你一起摸摸情況，你看啊，”郭東薇汲口燙茶，放下杯子，“你總分排名靠后，但你文六科是第三，文綜300你考293，理綜300你173，這物理58及格線都沒碰……分化太明顯了。”

    江甜淺淺“嗯”一聲。

    郭東薇在她成均科技上打了一個勾，繼續(xù)說：“一中理科素來強勢，暫不說陸允信理綜差一分滿分，就是馮蔚然，理綜最多也只能扣十分，你如果堅持選理，就很可能拼不過他們，但如果你學(xué)文，絕對可以碾壓很多人，老師一向不干涉學(xué)生選擇。”郭東薇扶了一下眼鏡，看她，“但你……”

    江甜小聲說：“我回去問問mama?！?/br>
    郭東薇愛憐地拍拍她的肩：“學(xué)理也沒關(guān)系，多請教理科好的同學(xué)，及時找到原因進(jìn)行彌補，老師還是相信你的實力。”

    江甜乖巧道謝，郭東薇安慰她別想太多，周末好好放松。

    江甜前腳踏出辦公室的門，后腳便聽到郭東薇和同辦公室的老師議論：“我原本以為她可以進(jìn)個前十，結(jié)果，不過不得不說，文科好啊，語文英語也強悍，要她的語文英語給陸允信，那陸允信絕對是……”

    一個老師應(yīng)說：“語文要多背多看，陸允信那懶散的能高分？這次文言文超綱超成這樣，人江甜一分沒扣不知道平時看過多少書?！?/br>
    “書看得多有什么用，大家只會關(guān)心你排名，應(yīng)試應(yīng)試?！?/br>
    “也是?！?/br>
    ………

    江甜回去的時候，教室里沒剩幾個人了。

    打掃清潔的打掃清潔，收書包的收書包，陸允信趴在桌上、蓋著帽子。

    江甜放輕腳步，躡手抱起課桌放在外面，人進(jìn)去了，再抱起課桌，一點一點放下來。

    輕微的“咔噠”，坐在旁邊的陸允信眼皮滾了滾，掀了帽子坐起來。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苯痤H為歉意。

    陸允信看著她發(fā)白的臉色，抓抓頭發(fā)想說什么，見有人來，沒開口。

    秦詩放立行李箱，隔著課桌捏了一下江甜的臉：“考差一次沒事兒，下次再戰(zhàn)就好，你文科在那，東郭也不會多說什么，不要不開心?！?/br>
    江甜笑出兩個小酒窩：“你看我像不開心的樣子嗎？”

    “你呀，”秦詩失笑戳了戳，“沒心沒肺，我先走咯?！?/br>
    然后是蔣亞男讓她“不要難過下次考好”，江甜笑著說“知道”。

    再是平常沒什么存在感的楊紫嬋，告訴江甜“沒事兒，不是高考”，江甜說“嗯”，彎著眉眼讓她路上注意安全。

    寒暄七七八八，有真，有假，有的才出教室門，就說“甜姐兒人緣可真好，你見秦詩她們那些平常安慰過人嗎”……

    人，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