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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鷹奴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5

分卷閱讀25

    壓迫之勢,猶如變了個人,太監(jiān)們齊齊跪下。

“陛下起駕——”

李效轉身闊步邁出養(yǎng)心殿,亭海生與許凌云二人跟上,養(yǎng)心殿前車駕已擺上,皇帝入車,左右侍郎隨駕,儀仗俱全。

不片刻帝后二車到得正殿前,百官列隊,古樂恢弘。

李效身穿黑金二色龍袍,頭戴天子英冠,寬袍廣袖,伸手時林婉不易察覺地一縮。

李效側過頭,注視林婉,嘴里吊兒郎當地咀嚼——先前許凌云喂的烏梅還未吃完,留個梅核嘴里銜著。

林婉怯怯迎向李效目光,將細白小手放在李效掌中,殿前鐘鼓齊鳴,帝后攜手入殿。

冊后,百官朝拜。

李效嘴里仍吃著烏梅核,沒機會吐掉。

大學士誦完玉冊,撫須一笑,百官再拜,李效親手給林婉戴上鳳冠,朝臣退去,亭海生引路,前往明凰殿參拜列祖畫像。

李效頎長手指于嘴角一抹,許凌云恰到好處伸手,二人手指一拉,皇帝的梅核被塞到許凌云手里,許凌云揣進袖中,相安無事。

林婉瞥了李效一眼。

“怎么?”李效停下腳步,問:“累了?”

身旁只跟著亭、許二臣與一隊太監(jiān)。

林婉低眉道:“臣妻……”

李效道:“累了便歇一會?!?/br>
林婉遲疑搖頭,李效松開手,徑自朝殿內長廊去,幽深明凰殿內,帝君一路行過,林婉緩緩跟在其后。

“這便是成祖?!崩钚г谝桓碑嬒袂巴O履_步。

林婉道:“陛下也仰慕他?”

李效點了點頭,問:“你也知成祖生平事跡?”

林婉緩緩點頭:“成祖果敢擅斷,然昔年與孫皇后成婚,卻過得不甚幸福?!?/br>
李效不住思索林婉話中涵義,許凌云適時道:“陛下文武俱全,今日大婚,較之成祖,陛下更無憾?!?/br>
李效緩緩點頭,轉身離開明凰殿,帝車早已等在殿外,二人再度前往養(yǎng)心殿,向太后奉茶。

太后吩咐一番,無非是成家和睦之話,李效再出來,回延和殿,這場婚事才算大約完了。當夜御花園內天子擺酒,宴請群臣,別有一番熱鬧不提。

且說侍衛(wèi)們終于卸了擔子,海東青放回鷹廄,許凌云獨自在御花園邊上,與一桌侍衛(wèi)心不在焉斗酒。

亭影綽綽,桂香十里,一輪明月在天,照得延和殿頂滿檐輝光。晴夜中皇宮的龍椽勾于天頂,朝向中秋圓月,頗有種難言的意境。

許凌云昨夜未成眠,此刻手持空杯,對著太掖池中月影呆呆出神,遠處絲竹頻傳,酒酣樓高,紅錦凌亂。

“許大人?!?/br>
“大學士?!?/br>
許凌云轉身,朝大學士禮貌鞠躬。

大學士欣然一笑,這名老人歷經三朝風雨,昔年十六歲江州才子扶峰赴京趕考,被譽為京城第一才俊,金榜題名,獨占鰲頭。

那時的扶峰英俊瀟灑,作得一手好文章,朝中六部,太學門生甘拜下風,更難得的是儀表堂堂,虞國百年間年輕官吏,無人能出其右。

后扶峰回歸江州任參知之職,政績斐然,仕途扶搖萬里,青云直上,舉薦大學士時年僅二十七。

這一任,便是五十年。

五十年中,這名睿智老人見證了朝中風流云散,前兩任皇帝政期或蕩匈奴,或平四海,百年難遇的旱澇,萬民圍京的大戰(zhàn),議和,叛亂,擴展疆域,賑濟天下,廢后,殺妃,甚至十余年前皇后一派的甄家沒落,江州富賈許家被抄家滅族,直至許凌云逃過殺頭大難,回到京師,安安靜靜地得守他的一隅。

史上記載的大小事,扶峰都見過,史上沒記載的,扶峰也都親身經歷了。

再過十年,或許是十余年,這名傳奇般的大學士,也將成為史書的一部分。兩任虞國皇帝稱其為先生,朝臣視他為帝師,他朝何處站,便意味著權勢的天平傾向哪一方。

然而待得扶峰告老還鄉(xiāng)時,僅有一車書,兩名老仆,當年十六歲入京,雙手空空,唯一背簍,辭官還歸之年,兩袖清風。

很多年前,扶峰玉樹臨風的相貌揚名京師,一生未曾婚娶,如今老了,一身瀟灑風韻仍在,臉龐卻被不饒人的歲月刻上了皺紋。

“許大人近日都在做甚么?”扶峰負手道。

許凌云坐在太掖池的欄桿上,隨手扔了塊石子,蕩起滿池漣漪,低聲答:“無事窮忙,不過是讀幾本書,你這就走了?”

扶峰唏噓道:“也該走了?!?/br>
許凌云低聲道:“聽說,皇后出嫁前,曾有意中人?”

扶峰莞爾道:“皇后出嫁前的意中人,許大人今日不正見過了么?”

許凌云淡淡道:“當不是陛下,她的眼神騙不了人。”

扶峰道:“我可沒說是陛下。”

許凌云蹙眉思索,林婉已非處子,不定待字閨中時,便與人私定終身,那人是誰?尋常侍衛(wèi)不可能,不是御林軍統(tǒng)領便是亭海生……

扶峰哂道:“近日讀史,有何感想?”

許凌云笑道:“感想無非是……恨生不逢時云云,好不容易長大,有的人卻老了?!?/br>
扶峰悠然道:“無緣則已,那杯醉生夢死,可曾后悔喝過?”

許凌云看著池水出神,反問道:“那杯醉生夢死,你又可曾后悔喝過?”

扶峰一哂轉身,前去與老臣喝酒,許凌云道:“謝了。”

扶峰書生袖一展,莞爾道:“謝我什么?人生如飛鳥,翱于天地間,心中自在,不過是為的自己,‘謝’之一字,太重,亦太輕。”

許凌云側著頭,倚在欄桿下,嘴角略翹,望著天際白月光。閉上眼,漸漸睡了。

遠處傳來大學士的歌聲,扶峰一手持筷擊杯,瀟灑不羈,引亢高歌,與幾名當朝老臣推推搡搡勸酒,少年風流依舊。

李效從側殿出來,司監(jiān)們捧上酒盤,眾臣靜。

“一壺清觴長天闊……”扶峰帶著笑意,望向李效:“恭喜陛下?!?/br>
李效嘆了口氣:“先生明日便要告老,孤有何喜可言?”

扶峰唏噓道:“老了,朝堂終究是年輕人的戰(zhàn)場,陛下年輕有為,來日定可成我大虞舉世賢君。”

李效低聲道:“承先生吉言,此生定不忘先生教誨,母后著我來敬先生一杯?!?/br>
扶峰與李效干了杯,李效又嘆了口氣,顯是對扶峰所去耿耿于懷。司監(jiān)重新排席,李效道:“眾位愛卿請隨意?!?/br>
老臣紛紛拱手,李效穿過御花園,朝東廊去了,一手扶欄,站在太掖池邊,秋風卷著桂香吹來,拂起滿池銀光,一襲龍襟。

欄下傳來低低的鼾聲,李效看了一眼,正是許凌云在酣睡。

李效心想,怎么睡在這里?忽記起昨夜許凌云未合眼,多半是陪自己熬了一整晚,遂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