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翻翻?！?/br>
林婉點頭出了殿外，晚春百花流瓣飛揚(yáng)，李效深邃瞳中映出草長鳶飛，勝景繁華，靜靜翻開了書，逐頁找了找，翻到許凌云折頁之處。

話說那夜李慶成上了何進(jìn)的車，張慕隨侍，一路回入江州城。

作者有話要說：插播前世之后馬上又重逢了

50、　江州城

李慶成本打算進(jìn)江州府，向韓滄海說明死尸一事，卻不提防驟然碰上何進(jìn)，思來想去，總不能當(dāng)著何進(jìn)的面揭穿他。

何進(jìn)有意謀害自己，定與朝廷有勾搭，萬一早已把親信埋伏進(jìn)江州黑甲軍內(nèi)，貿(mào)然翻臉說不定會連累上韓滄海。

凡事還是步步為營的好，況且方青余還未來回報，不知何進(jìn)連夜派出去的信使是去何處。

李慶成隨口尋了個由頭下車，在夜半靜巷內(nèi)緩緩而行。

月落西山，已快到天明時，李慶成在前頭走，張慕在身后跟著，腳步無聲無息，像頭靜夜內(nèi)的獵豹。

李慶成在巷口邊停下，忽然轉(zhuǎn)身。

張慕期待地一揚(yáng)眉，以為李慶成有話想對他說，李慶成卻乏味地說：“門關(guān)了，連個參詳事情的人都沒有?！?/br>
張慕神色黯然。

李慶成只覺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十分嚴(yán)重的危機(jī)里，江城升平景象下，仿佛有股暗流，在不為人知之處悄悄運作。

李慶成心里很不踏實，遂也不回府，就在街上慢慢走著，天邊現(xiàn)出魚白，江州長街兩道店家開了門，街畔擺起早食小市，李慶成尋一處坐下，說：“你也坐，啞巴?！?/br>
“前些天不讓你跟?！崩顟c成笑道：“因為我不清楚情況，怕你太倉促露面不好，并不是嫌棄你?！?/br>
李慶成點了一碗四個茶葉蛋，兩大碗魚片粥，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江州城在晨曦中緩慢醒來，道邊人逐漸多了，來往之聲不絕于耳。

張慕不動筷，只看著李慶成吃，忽然沉聲道：“慕哥也想幫你，心里急得很，想幫你出主意，但我太笨，想不通……”

李慶成聽得好笑，莞爾道：“叫得這般親熱，喏，吃罷，賞你的，不用拘禮了?！?/br>
張慕靜靜看了李慶成一會，終于動筷子。

慕哥……李慶成尚且覺得呆木頭也會這么自稱，覺得說不出的好玩，抿著笑，以調(diào)羹拌魚粥時動作忽然又凝住。

魚片如玉般潔白，江魚清淡美味，在膠稠的米粥中載浮載沉，偶有幾枚漂亮的蝦仁襯托其中，手邊擺著一個小小的青花瓷碟，盛了半碟醬油。

側(cè)旁一只手伸來，用調(diào)羹盛著，把剝好的茶葉蛋舀到李慶成碗里。

李慶成抬起頭，不認(rèn)識般地看著張慕。

張慕馬上尷尬了，似想站起來，又有點坐立不安。

“我……臣……”張慕不自覺地把手在武袍上反復(fù)擦了擦，以為李慶成嫌他手臟，正要讓店家換一碗時，李慶成卻擺手示意無妨，盯著張慕看。

那一刻，他忽然就朦朦朧朧記起了什么，遠(yuǎn)去的西川，紅得似火的楓林，張慕英俊的臉十分帥氣，那道緋紅的燙痕猶如隔世的貓爪，在他的臉上撓了撓。

李慶成忽然道：“沒人的時候，你叫我慶成罷?！?/br>
張慕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慶成的雙眼，李慶成的眸子里有種熟悉的神色，然而那光彩僅僅一閃即逝。

“我也叫你慕哥?！崩顟c成自顧自地笑道，繼而低下頭喝粥。

“慶成?！睆埬娇粗耄骸澳愣纪恕！?/br>
李慶成淡淡地嗯了一聲，問：“你把我從京師帶出來的時候，咱們是不是還有些事我不知道的。青哥沒對我細(xì)說?！?/br>
張慕再三衡量，而后終于開了口：“是?！?/br>
李慶成莞爾道：“咱們都有些什么事？給我詳細(xì)說說?！?/br>
張慕艱難地咽了下唾沫：“慕哥給你熬了只鷹?！?/br>
李慶成：“這個說過了?！?/br>
張慕：“楓水化凍，冬去春來?！?/br>
李慶成動作又是一停，喧鬧的市集上靜了下來，嘈雜的旁音似乎一瞬間都盡數(shù)離開，只余下張慕砰砰的心跳。

“是啊……楓水化凍，冬去春來……”李慶成的眼睛里仿佛籠著一層夢，那一刻萬籟俱寂，耳中傳來隔世的輕響。

仿佛天地間一層薄薄的，攔在未知的過去的脆冰叮一聲破開，閃爍著熹微晨光飛散。

李慶成若有所思地用調(diào)羹撥著碗里的粥。

張慕怔怔道：“開春第一道河蝦?！?/br>
李慶成側(cè)過頭，莞爾道：“油炸的，滋味不錯，想起來了，還有山藥粥。”

張慕眼中閃過一絲狂喜之色，期待地看著李慶成。

然而李慶成沒有再說，就像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以筷子夾了片嫩滑的魚片，蘸著鮮醬油吃了。

張慕神色復(fù)又黯淡下去，片刻后鼓起勇氣，想再說點什么。

“梅花?！睆埬秸f。

李慶成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張慕一臉茫然，這些天來張慕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也回憶過無數(shù)次，白天走路在想，夜里翻來覆去地也在想，然而無論想得再多，可能性的范圍再廣闊——

都不是這樣的結(jié)果。

張慕已經(jīng)徹底懵了，他還打算嘗試著再說點什么，李慶成卻道：“吃吧，平時不是木得很的么，今天怎這么多話？”

剎那長街十里，繁華江城恢復(fù)熙攘景象，仿佛一副靜止的畫再度動了起來。

海東青撲打著翅膀穿過市集，吸引了沿路行人的目光，一個俯沖落在桌上，杯翻碗倒，險些把粥潑了李慶成一身。

“哎！”李慶成馬上猴兒似地跳起躲讓，一臉郁悶：“安份點成不？”

海東青昂首叫了幾聲，張慕怒了，揭起筷子就要打，卻被李慶成攔住。

店家來換過碗，海東青追著在桌上滴溜溜四處滾的茶葉蛋一跳一跳，啄來啄去。李慶成心中一動，見鷹爪上系著塊布條，好不容易抓住它，解下布條。

速來。

——方青余的字。

李慶成自言自語道：“發(fā)現(xiàn)什么了？快吃，啞……慕哥。兒子怎么會在青哥那里？”

張慕：“我派去跟著的?！?/br>
李慶成笑道：“挺聰明?！闭f著把早飯三兩口吃下，朝店家討了點生鮮魚片喂給海東青以示獎賞，便將這靈鷹撒手放出，依舊從集市上飛起，于那金紅旭日，萬里晴空下照北面出了城。

李慶成抵達(dá)北門，見守門軍已換了一撥，都穿著黑甲，李慶成隨意指了個人道：“你，下來，把馬給我。”

那黑甲軍認(rèn)得李慶成，昨日韓滄海出城時正是這二人值巡，當(dāng)即躬身施禮，牽過軍馬。

李慶成先上馬，示意張慕與自己共乘，提韁幾步，忽又撥轉(zhuǎn)馬頭，回到城門邊。

李慶成問：“韓刺史出城了么？”

士兵答道：“刺史大人天明時分就去巡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