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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眼前的景物如被湯勺攪亂,一并被吸入表盤之中。楚憑瀾閉上眼,一切都被他拋諸腦后,再睜眼,身邊是看不到盡頭的長廊,墻上的浮雕昭示著虛實,身邊還有顧輕寒。暖的。連檢查周圍環(huán)境都忘了,楚憑瀾第一反應(yīng)便是側(cè)頭趴在顧輕寒胸口。“撲通——撲通——”有力規(guī)律的心跳敲響著鼓膜,在楚憑瀾腦海中/共振,他這才徹底安心,仿佛虛脫般倒在顧輕寒胸口。沈葉琛給他那管血就在不遠處,試管里只剩下一小滴血,顯然剛才把他從最后的幻境中拉出來花了大半的麒麟血。顧輕寒還沒醒,楚憑瀾不敢多歇,伸手想去夠試管,卻發(fā)現(xiàn)顧輕寒一直攥著他手。后知后覺地抬眼四顧,這里顯然不是他們所在的九層,周圍也沒有其他人的蹤影,想來玄武都是把人單獨監(jiān)/禁的。唯有顧輕寒牽著他,緊到玄武也分不開。第25章玄武04麒麟血只剩下一滴,顯然不足以再次驅(qū)動剛才楚憑瀾夢中的戲法。無暇細想,楚憑瀾抿了最后一滴麒麟血,垂眸親上顧輕寒的唇,感覺對方似是知道是他般張嘴,便把血渡了過去。唇齒交融,呼吸相纏,麒麟血的甜腥氣息盈滿鼻腔,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化。楚憑瀾腳上有了腳踏實地之感,看著眼前陌生的庭院,明白了——他入了顧輕寒的幻境。顧輕寒的幻境并非漆黑,和他相反,這里一片光明燦爛、鳥語花香之景,只是一切都那么違和。楚憑瀾走出了幾步,才反應(yīng)過來。這里的一切都是黑白的。似有默契般,楚憑瀾沿著四合院的小道直走,拐彎進了院子里,顧輕寒果然站在院子角落看著院中,楚憑瀾沿著他視線看去,一出鬧劇隨著他的出現(xiàn)映入眼簾。顧家兩兄弟還是少年姿態(tài),可惜鐘靈毓秀的少年郎此刻都被前來清場的十二衛(wèi)控制著,軟骨散加上不留情面的暴虐之下,平日里如仙鶴般無法企及的顧緣君此刻已經(jīng)一身傷痕昏死在一旁。顧輕寒還醒著,卻被九衛(wèi)踩著腦袋摁在地上,頭上的血流過鳳眸,爬過臉頰,想來是打得強撐出來的最后一絲力氣也力竭了。似被小少年凌厲的眼神惹怒,九衛(wèi)腳上用力一擰,“再看,再這么看九爺就把你眼珠子也挖出來?!?/br>跟著在九衛(wèi)身后的裴家人似是忍不住說出來真心想法,“嗨,還別說,顧家這兩小子長的這臉真是絕了?!?/br>“怎么,人未成年呢,你想上?”似挑釁,又似幫腔的話傳來。楚憑瀾看過去,那是場上另一個穿著十二衛(wèi)制服的人,也不知道是幾衛(wèi),只聽他那話說完,被他拘在手中的婦人掙扎了起來,“裴九,你好大的狗膽,你敢動手,我燕思歸即便是死了也要你償命,三哥在天之靈也看著你——”被九衛(wèi)踩在腳下的少年一直冷眼旁觀,此時聽了母親的話,才啐了裴九一口,似是要轉(zhuǎn)移他的注意。“誒誒,我只是想說就這么挖了眼睛浪費!”九衛(wèi)身后的裴家人像是被顧輕寒看怕了。“九哥算了吧?!本兄嗨細w的十二衛(wèi)痞痞地開口。“呵?!迸峋爬湫σ宦暎技邦欇p寒若是沒被下藥,他不是顧輕寒對手,而殿主又是想用這小子的,最后作罷,讓人把刑具一一搬上來。楚憑瀾側(cè)目去觀察顧輕寒的面色,明知道對方聽不見,還是說了一句,“都過去了,不要沖動。”嘛聲也沒有。楚憑瀾無奈地撇撇嘴,結(jié)果顧輕寒比他還冷靜,打頭便平靜地走了出去,往下一個場景走。跟了顧輕寒好幾段,發(fā)現(xiàn)顧輕寒比他還無感,楚憑瀾便不怎么管他了,只是跟著偷窺著兇神大人的記憶,每個場景都逗留,像是要替顧輕寒看完,才去追上他。下一個場景是在十二衛(wèi)的陵園,顧輕寒成為了新的三衛(wèi),親自主持父親的葬禮,為上一任失職的三衛(wèi)鞭尸。殿主就坐在堂上不動聲色地看著,余下十一衛(wèi)面無表情地直立,似是死的不是他們的同僚,鞭尸的也不是同僚的小兒子。楚憑瀾凝神去看顧輕寒鞭下的顧南風。顧南風雙腿處空蕩蕩的,斷腿處血rou模糊,顯然是鈍器一點一點錘斷的。那面目和顧輕寒相仿,眼睛卻只剩下兩個血洞,鼻子被連根拔起,腹腔爆裂,腸子流出,十指斷得參差不齊,還完整的指節(jié)的指甲處也是血rou淋漓。楚憑瀾知道顧輕寒十分敬重他的父親。可眼前的少年卻面容平淡,似沒有感情般公事公辦地鞭尸,九骨鞭每一下都不遺余力,直到少年自己虎口溢出血。鞭刑便是如此,傷人傷己。楚憑瀾心里似有密針碾過,堂上的殿主卻似是滿意了一般,悠哉地開口,“曼卿這個傻丫頭,以為她嫁了云深便多了掰倒聽雨樓的籌碼,我也沒怎么放在心上。”好一會,殿主悠然地喝完茶,才在不曾停息的鞭打聲中繼續(xù),“現(xiàn)在不同了,四靈四兇都沒能給我看住,連南風都有機會失手,你們實在太讓我失望了。”“輕寒,你是我在小輩中最看重的,長生殿失竊時還救過本座,……”聽著殿主給少年下命令,楚憑瀾看不下去了,回頭才發(fā)現(xiàn)顧輕寒早就沒看下去不留情地走遠了,趕緊飄過去跟上。楚憑瀾疾步奔跑,發(fā)現(xiàn)他看的這會顧輕寒已經(jīng)走過好幾個場景了,他推開一扇門,踩著燕思歸上吊去世的尸體落下的影子,又推開一扇門。門后是顧緣君和顧輕寒的決裂。“我知道很難,但老幺,別忘了爸爸是怎么死的?!?/br>“放棄吧,這條路會毀了你?!?/br>“你的人生才剛開始,何必就這么斬斷它。”楚憑瀾回頭,視線看到少時的顧輕寒連顧緣君的話都沒聽完就離開的背影,那果決的背影讓他回想起剛才踩過的影子。他忽然明白了,原來兇神之所以為兇神,能夠無所畏懼,披荊斬棘,是因為他一無所有。楚憑瀾垂下眼睫,轉(zhuǎn)身離開,追上顧輕寒的腳步,默默無聲地走在他后面,看著一路上無數(shù)張瀕死在九嬰劍下的臉,無數(shù)血腥或殘酷的場面,而他只是跟著,跟著顧輕寒走過他曾走過的血路。森森白骨,阿鼻地獄,他都緊跟著顧輕寒,沒有再駐足觀看。路到了盡頭,只剩下最后一扇門,和九層那扇門一模一樣。楚憑瀾深吸一口氣,看著顧輕寒毫不猶豫地打開,看到門后的世界,卻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沒想到,顧輕寒最后的心魔,是自己生命里最刻骨的一個雨天。他知道按著十二衛(wèi)的習慣,顧輕寒當時肯定是在某座高樓負責狙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