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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選齋這人確實有才氣,也有傲氣,只是這傲氣帶了股酸腐,他若真要離經(jīng)叛道,索性便狂放地狠一些。 這些日子他在坊間名聲大躁,周毓白還覺不夠,又讓江埕給他安排了幾出好戲,比如什么游湖時跳入水中撈月,將妓女比作月中嫦娥;或外出泛舟不帶竹篙槳櫓,揚言要隨天地遨游之類……聽來像發(fā)瘋,卻又常常會被人贊許為名士作風、狂傲不羈的傳聞。 正文 第278章 母子 張九承聽了周毓白的吩咐,自然忙應了下來。 蘇選齋這件事,其實風險頗大,張九承一直是持保留態(tài)度的。畢竟周毓白雖然是皇帝的親兒子,可是他也一樣沒有把握,皇帝會真的認同蘇選齋的才華,通過這樣捷徑。 這件事急不得,只能且行且看。 而正好此時郭巡接到了郭達最新的消息,趕著來和周毓白匯報。 郭達所通報內容,說的是錢婧華和盧拂柔前去傅家做客一事,還道幾人或許還會有下次出行。 周毓白想了一會兒,倒是微笑著提筆,寫了一張字條,讓郭巡遞給郭達。 郭巡心里腹誹,郎君這是幾日沒見就要給傅二娘子訴衷情了? 竟讓他們兄弟做這樣的事。 但是周毓白卻盯著他極為嚴肅:“這是正事,耽誤不得。” 郭巡立刻收起了戲謔心思,垂手應是。 ****** 齊家。 這幾日誰都能看出齊昭若的心情不佳。 只是他再也不是從前的齊昭若了,不可能對著下人和擺設隨便發(fā)一頓脾氣,打人罵狗地遷怒。 可齊家上下都寧愿他遷怒,畢竟連池子里的金鯉都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陣可怕沉郁的氣息。 現(xiàn)在郎君,給人一種壓抑的威懾,一個眼神過來,讓人從腳底心開始發(fā)寒。 可是盡管如此,一家之主邠國長公主卻并不打算輕易饒過自己的兒子。 “狀元郎秦正坤已同孫計相家中大娘子定親了,若兒,你到底還要阿娘怎么勸你才肯松口?” 齊昭若早晨出門前,被她叫住了一同用早膳。 母子倆在早餐桌上的氣氛,十分冰寒,簡直在如此暖和的天候里凍煞人。 齊昭若淡淡地回應:“誰愛娶誰娶,總之那個人不是我?!?/br> 邠國長公主暗暗咬了咬牙,只道:“原因呢?” 從前的齊昭若雖然各方面都不如現(xiàn)在,可是唯有一點,就是在聽她的話上,遠不是現(xiàn)在這副叛逆模樣。 齊昭若冷笑:“我提醒過阿娘,只是您聽不懂。” 肅王并不值得拉攏,邠國長公主現(xiàn)在所作所為,不過是白白犧牲他的婚姻而已。 只是他再怎么說,她都不會聽,他也懶得一遍遍強調。 邠國長公主見他如此桀驁,立刻脾氣上來了,抬手就摔了的粥碗。 屋里的仆婢都不敢出大氣。 邠國長公主的脾氣幾十年如一日,早上就摔盤子摔碗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有她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劉保良敢上前去收拾碎片,一邊矮著身子勸兩人。 邠國長公主板著臉看著齊昭若,心里是又心酸又心寒,“那個小賤人又勾引你了是不是?若兒,你聽阿娘一句話,你不能和她有什么首尾,平白玷辱了你自己……” 齊昭若深深地擰著眉,只不答話,邠國長公主心里更肯定了,氣道:“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有個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端上了一樣東西。 正是傅念君那件雪青色的外衫。 從齊昭若屋里搜出來的。 齊昭若立刻倏地站起身。 “慌了?”邠國長公主冷冷地挑了挑嘴角:“你日日放在床頭,這就是傅家二娘子的對吧?你還要替她遮掩,真不知她給你灌了什么迷湯了!連外衫都能贈予你,她下次還要拿什么東西來?真真是不要臉的東西,寡廉鮮恥……” “夠了!” 齊昭若喝斷邠國長公主對于傅念君的刻毒咒罵。 邠國長公主臉色鐵青。 她從小最心疼的就是兒子,齊昭若也和她親,習慣對她撒嬌?;搰L公主也是因此更縱得他無法無天,讓他哪怕在外頭闖什么禍,她都愿意和有本事為他擺平。 但是自齊昭若墮馬性情大變,到傅念君的出現(xiàn),都讓她陷入了一種極其不正常而扭曲的心理。 最早對傅念君的厭惡和恨意,來自于旁人的引導,邠國長公主將齊昭若失憶的錯怪到她頭上,然后傅念君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當面打了她的臉,且傅家態(tài)度強硬,事后讓她在宮里和百官面前受了好大的氣。 邠國長公主本就不是大度之人,再加上如今,從前親密無間的兒子與自己漸行漸遠,甚至不斷毫不留情面地抗拒她安排的婚事,只是為了個傅念君? 邠國長公主根本不是因為喜歡孫家小娘子,也不是因為非要拉攏孫家才這么逼齊昭若。 她想證明,她不肯承認! 不肯承認她自己這個親娘十幾年的愛憐與呵護,就在一夕之間被傅念君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毀于一旦! 她是那樣一個名聲烏糟,一塌糊涂的人,她早就打聽過,她同很多人,包括周毓白都糾纏不清。 為著這么一個女人,齊昭若就和自己大呼小叫? 邠國長公主怎么可能不生氣。 劉保良是知道她的這個情緒的,不敢馬虎,立刻跪著請她坐下,要倒茶給她順氣,順便使眼色給侍女去請大夫。 邠國長公主卻已經(jīng)接近情緒失控,索性將桌上的盤盞全部掃在地上,哐啷啷碎了一地,好不熱鬧。 齊昭若哪里知道這世上有些母親便是對假想的兒子心上人都能抱有這么大的惡意,只是瞬間跳開四漸的湯汁碎瓷,在旁淡淡地盯著長公主。 不管劉保留怎么和他使眼色,他都不打算來個孝子跪下認錯磕頭的戲碼。 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過世了,他對母親這個身份并沒有太多的依賴,所以他注定無法給邠國長公主一個貼心親密的兒子。 他做不到。 他的父母親緣關系,從來就是不同于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