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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 掛了電話,拉著唐瑤坐下,“他家一直催結婚,沒辦法,辦就辦吧!”那語氣,全然沒有結婚的愉悅,反而帶著點不耐。 唐瑤挑眉,“不想結?” “不是,就是麻煩,煩,你是不知道他媽身上那股市井氣,生怕我多占他家便宜似的,一個勁兒的磕磣我,不知道是不是吃準了我會妥協,我也沒那么多要求,禮金多少,都是心意,可他媽把事兒鬧得太難看,我就覺得窩火,老路跟他媽吵起來了快,我就不明白了,所有辦婚禮的錢,都是老路出,沒問家里要一分錢,他媽怎么就那樣,我怕老路心里不舒服,也沒好意思多說什么,但這事兒吧,擱心里真心煩?!编嵡缏槔攸c了兩份面,唐瑤那份不要香菜不要辣,她還記得清楚。 “其實我現在已經能吃點辣了?!碧片幙粗嵡纾懊總€人都有自己的舒適區(qū),但生活不會總是讓我們如愿,所以麻煩事煩心事隨時而至,想開了就好,別那么硬,不然撞的頭破血流,痛的還是自己?!?/br> “好久沒聽你咬文嚼字了,還是老樣子,沒變?!编嵡缧α诵?,忽然就想起了高三復讀那會兒,唐瑤整個人都神神叨叨的,極盡裝逼之能事,動不動就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抑或是扒著欄桿看外面綠得發(fā)青的香樟樹在風中搖啊搖。鄭晴一度覺得她是少年情懷總是詩,閑的蛋疼,后來才知道,她是真的愁,遇上她家那樣的事,鄭晴自認自己抗打擊能力強悍,也不見得能受得住。 她不想讓自己陷入沉痛的回憶中去,撿了輕松點兒的話說,“說得跟你不硬似的,你要是不硬就不會大學上到一半又跑回去復讀了,從第一次月考的堪堪四百分,到最后高考六百多分,鬼知道你經歷了什么?!编嵡缜逦赜浀?,那時候復讀班已經開學兩個月,普通高三班也已經開學一個多月了,班上突然來了個插班生,瘦高瘦高的女孩子,穿著應城一高的校服,站在講臺上鞠躬說:“大家好,我是唐瑤,請多關照!”的時候,臉上仿佛帶著某種決絕的堅韌。 像火山爆發(fā)前壓抑的沉靜,懷中積蓄的力量,讓人害怕。 后來事實證明,鄭晴沒看錯,這個女孩兒像瘋了一樣的啃書本,復習,所有做不到像她那樣的人,都在等著她熱情消退后對命運的妥協,然后大家一起沉淪,可是唐瑤沒有,她的瘋狂持續(xù)到高考。 從四百分都勉強,到最后可以在保證高分的情況下四十分鐘完成生物和化學卷子,物理稍微差一點,但不會拖后腿,數學前期一直不能及格,老師多次找她談話,到最后,后面幾道大題都能夠拿住分,數學在后半學期的時候,一直能保證在一百三十分以上。 她是逆襲的典范,整個校園都知道她,崇拜她,效仿她,可是沒有人可以做到她那樣。 像個永不疲倦的機器,心懷希望的堅持著。 只有鄭晴知道,唐瑤究竟懷著多大的信仰和堅持,她目標堅定,從未動瑤,她記得第一次問她想考什么大學的時候,那時候唐瑤最近一次的考試成績是,總分473,二本都勉強。 可她說,“我想考S大,醫(yī)學院?!焙喼碧旆揭棺T。 可是鄭晴點點頭,“我相信你?!?/br> 后來填報志愿,六個平行志愿,唐瑤只填了一個,S大,七年中醫(yī)和臨床醫(yī)學專業(yè)。 那時候鄭晴跟她說,“保險起見,你還是多選幾個吧,都選北京的也行啊!” 唐瑤搖搖頭,“我能的。” 最后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唐瑤很平靜,倒是鄭晴先哭了。 太不容易了,鄭晴親眼看過唐瑤收拾東西,滿滿一麻袋,全是做過的卷子和習題,紅藍黑三色的筆密密麻麻在上面做著標記。 學校兩周過一個周末,可唐瑤從來沒有周末,她的周末都用來刷題了。 這需要多大的自制力,鄭晴想象不到。 回過神來,鄭晴突然問了句,“話說,當初在大學待了一個多月了,為什么突然回來復習?你一直沒告訴過我。” 唐瑤看著外面的柏油馬路,兩側梧桐高高的杵著,被雨水洗的發(fā)亮,緩緩笑了,“只是忽然想起,自己應該做點什么,才能對命運作出反抗?!?/br> “太抽象了,具體點兒?!?/br> “不想渾渾噩噩的。”不想到最后,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因為……宋子言?”鄭晴斟酌著,終于還是說出這三個字,林嘉怡的事,她聽唐瑤說過。 唐瑤沒說話,就是默認了,鄭晴半晌才嘆了口氣,“你說你傻不傻啊!” “傻,可是沒辦法!”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兒,誰也沒說話,面上來了,各自吃著,心里都有點兒不是滋味。 這么多年,宋子言一直是唐瑤的rou中刺,擱在里面痛,□□更痛。 推門聲響了,混著老板娘熱情的招呼聲,“里面請,幾位???” “找人!”那聲音低沉如大提琴,每一個轉彎處都帶著撩人心魄的力量。 關鍵是,那聲音…… 唐瑤猛地抬起頭來,看著門口那個男人,隔著記憶的長河,隔著歲月的洪流,隔著下午三點鐘的太陽,和迷蒙的淚眼,看著他。 然后呢喃了句,“宋子言……” ☆、應城 人生能有多少巧合?唐瑤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個時刻,看著宋子言走上樓去,然后又帶著一個女孩子走下樓來,這樣的場景,像是命定的折磨。 是林嘉怡,隔著長長久久的時光,她還是能一眼認出那個人,依稀還是當年那個站在S大校門口,低著頭看著宋子言給她系鞋帶,笑得一臉明媚和張揚的女孩子。 是那個跟她說“我不想你誤會宋子言,我也喜歡他,所以不想他被誤會,你懂嗎?”的灑脫女子。 是那個為了宋子言考去S大,又一路追到德國的女子。 那個為了愛不顧一切,一往無前的人,唐瑤再努力也終究只能慢她一步。 明明很努力了啊,可為什么,總是慢一步呢! 唐瑤從來都知道,每個人都是平等的,絕大多數的東西靠努力都能得到,可是對于宋子言,她真的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怎么就還是……挽回不了! 林嘉怡還是老樣子,自信,灑脫,每個動作和神情都透著她獨有的傲氣,整個人神采飛揚的,只是更成熟了,更美了。 他們是真的在一起了吧,唐瑤想,然后慢慢垂下頭來,用長長的頭發(fā),遮住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師兄,這次是你求我回來哦,這么一點小事你都不答應我,這樣不地道……”林嘉怡跟在宋子言的身后下樓梯,小小地撒著嬌。 宋子言提著林嘉怡糖果色的行李箱,大步走在前面,兩個人很快就走出了面館。 老板娘沖著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