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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盛年不再來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9

分卷閱讀29

    越來越困難……

    忽然有人拉她的時候,她還陷在情緒里,滿臉都是淚。

    睜眼就看見宋子言,他臉色鐵青,拽著她的胳膊,很大力,直接把她從護(hù)欄上拽下來,她跌進(jìn)他的懷里,呼吸里都是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有很長一段時間大腦是空白的,一時間忘記了思考。

    他只穿了一件襯衣,扣子開了兩粒,衣擺半扎在褲子里,頭發(fā)亂亂的,像是剛剛從被窩里鉆出來,整個人有些凌亂。

    他向來一絲不茍,她第一次看見他這么不修邊幅。

    他似乎很緊張,也似乎很生氣,整張臉都繃著,眼神像刀子一樣刻在唐瑤身上。

    他聲音很沉,揪著她的胳膊,捏得她發(fā)疼,“你瘋了嗎?”

    唐瑤張著嘴,愣愣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她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觸手溫暖,指尖劃過他的眼,他的眉,是記憶中熟悉的他的面龐,她喃喃了句,“不是夢啊!”

    不是夢,她知道不是夢,可是為什么不是夢呢?夢里她還可以說一句,宋子言,我好想你??墒乾F(xiàn)在,看著他冷峻的面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宋子言盯著她,只這一句話,他所有的怒火都熄滅了,心口揪著疼,他的傻姑娘,這么傻,這么傻,他該怎么辦?

    老天真是應(yīng)景,忽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地落下來,很快濕了滿身,黑夜中,兩個人對視著,路燈隔著雨幕透射過來,帶著朦朧又清冷的白光,誰也沒有再開口,時間像是靜止了。

    ☆、第18章 應(yīng)城

    宋子言原本還在醫(yī)院,心肌炎本來就是要多休息,可是他還是在翻研究材料,看病歷,林嘉怡去看他的時候,一直罵他。

    “師兄,你這是什么破毛病,休息一會兒成嗎?這些病歷遲幾天看,天塌不下來?!?/br>
    他沉默著,不說話,休息?他不敢,閉上眼的時候,腦子里都是唐瑤那天離開時的表情,應(yīng)該是失望透頂了吧?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哭,她以前在長輩面前很堅強,但在他面前總是愛哭鼻子,傷心了就哭,眼淚好像不要錢似的,她哭起來的時候,他總覺得每一根神經(jīng)都似乎在顫抖,心疼她,又不會哄,只能默默地遞紙巾,或者抱抱她,手足無措。

    現(xiàn)在呢,她身邊會有人陪她嗎?誰會去哄她?他不知道,腦袋快要炸裂了,不敢閑下來,閑下來就忍不住去想。

    他只能忙起來,忙起來的時候才能讓自己暫時忘掉這些,不去想。

    程江非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沉默地聽著,腦子轟的一聲,炸了,然后蘑菇云升騰,里面瞬間成了廢墟,所有的堅持在一瞬間崩塌,他幾乎是立刻下了床,草草換了件襯衫就跑了出去。

    林嘉怡在后面叫他,護(hù)士急切地追著他說不要劇烈運動,他都聽不見了,耳邊似乎只有程江非帶著些微疲憊的聲音,“子言,我答應(yīng)了費姨,把唐瑤辭了……覺得過意不去,去看她,卻沒想到她正好出門,看她臉色不大對勁,就跟著她過來了……她現(xiàn)在在臨光橋,已經(jīng)四個鐘頭了……一瓶酒,喝了一半,倒了一半,自言自語,又哭又笑……這會兒躺在護(hù)欄上,已經(jīng)很久了,我覺得她大概是哭了,她一直在顫抖,我真怕她出事,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勸她,她有過抑郁癥的病史,我仔細(xì)問過,是高中復(fù)讀那會兒,我怕會觸發(fā)她病情,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要讓你知道……”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他似乎是生氣地怒吼了句,“你特么知道她有抑郁癥還刺激她?”但又不像是自己說的,他從來不會失控罵人的。

    腦子里千回百轉(zhuǎn),都是唐瑤的樣子,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像是刻在腦海里,清晰地能記得每一個細(xì)節(jié)。

    往事一幕幕,像海浪,翻卷著襲上來,他想起很多時候的她,最后想起她母親去世的時候,那時候他在學(xué)校,聽說的時候整夜都在失眠,輾轉(zhuǎn)反側(cè),第二天就請假,買了回應(yīng)城的火車票,十幾個小時,火車哐咚哐咚響了一路,他的心也跟著起起伏伏,不得安生。

    下車的時候是凌晨四點,灰藍(lán)色的夜幕顯得凝重又深沉,出租車一路開到世錦苑,沒有靈車,甚至沒有葬禮,她一個人聯(lián)系火葬場,把母親的遺體送過去,沒有通知親戚,怕母親的葬禮還要被扣上一頂想吃禮錢的帽子,她不想母親走也走得不安生。

    葬禮的時候,慣常是要下雨的,那天也不例外,天空陰沉沉的,從早上就壓抑的厲害,大朵大朵的烏云壓下來,天空似乎就在頭頂,是冬天,寒風(fēng)嗚咽,風(fēng)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

    他親眼看著她從火葬場走出來,看著她抱著骨灰盒子,蹲在門口嚎啕大哭。

    她打了車,坐上去,他跟著她,一直跟到臨光湖,她站在橋上,把骨灰撒下去,不知道說了什么,她一直在說話,說到哽咽,然后像是不堪重負(fù)一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空了的骨灰盒子,卻像是有萬斤重,邊兒上有個女孩子給她打著傘,兩個人站在橋上,寒風(fēng)中單薄地像是一張紙。

    那么冷的天,她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縮,最后被邊上的人拉起來,她抱著那個女孩子,趴在對方肩上,隔得很遠(yuǎn),他都能聽見她的哭聲,像個絕望的獸。

    他買了花,匿名給她寄了過去,是一大束白玫瑰,給幾個發(fā)小通了信,讓他們?nèi)タ纯矗幌胨粋€人孤獨地承受。

    發(fā)小嘲笑他,“看看看,還是記掛著吧!”

    是啊,還記掛著,可是有什么辦法,終究不能靠太近,怕傷了她,更怕后續(xù)無盡的傷痛。

    回程的時候,風(fēng)雨很大,雨滴砸在車窗玻璃上,帶著巨大的聲響,他躺著,眼睛澀的發(fā)疼,他一遍遍問自己,怎么辦?

    怎么辦?沒辦法。

    后來他經(jīng)?;厝?,周末坐車,十幾個小時,在應(yīng)城一中那個監(jiān)獄一樣的建筑里呆幾個小時,然后就回去,他有時候會看見她,更多時候是看不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回來,只是下意識的,想要找點事做,那時候身邊人都以為他有個異地戀的女朋友,其實很早很早的時候他就想過,如果唐瑤和他異地上大學(xué),就經(jīng)常去看她,可是后來,都變得沒了意義。

    他記得有次正好碰上他們段考放假,校門口都是人,唐瑤背著書包走出來,他混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她穿著寬大的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那時候她視力下降,戴著黑框眼鏡,整個人更瘦了,風(fēng)一吹似乎就能吹折了似的。

    一輛輛私家車停在校門口,父母關(guān)心地?fù)ё∽约业暮⒆?,噓寒問暖,可是沒有人去接她,她一個人走,步行,從一中到世錦苑,四十分鐘,他看見她坐在路邊的小攤上吃一碗面,吃著吃著忽然抬頭看了一眼,目光直直地射過來,像是直覺到了他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