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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堅持下來的。 一天又一天的,就那么過去了。 然后某一天他才突然發(fā)現(xiàn),原先窩在他懷里小小一團的rou丸子,慢慢長大了,會走路了,會說話了,會用糯甜的嗓音叫他爸爸,他記得她第一次叫爸爸的情形,他幾乎一瞬間濕了眼眶,特感動那種! 那時候他甚至覺得,為她死了都行。 這么多年來,他的靈魂時刻被拷問,他時常猛不丁地回想起他的meimei,然后很久很久回不過味兒,總覺得自己該下地獄的,朵朵起初對他來說是贖罪,后來是他唯一的寄托。這么多年,沒有朵朵,他可能都熬不過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朵朵趴在他的肚皮上,嘟嘟囔囔地說,“爸爸,你瘦了,你的骨頭硌到我了,你要多吃飯!” 他揉著她毛茸茸的腦袋,輕輕地“嗯”了一聲。她的聲音就像天籟,能召喚他所有的柔軟。 過了這一夜,他忽然覺得唐瑤拒絕他也沒什么了,其實很早之前他就不抱念想了,如果不是多年后的重逢,或許再過幾年他就徹底忘了她了。 早餐是唐瑤和另外一個女人做的,來這邊的時候本來分配好任務(wù),后勤組的人做飯,但是后勤的jiejie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于是唐瑤就自告奮勇去幫忙。 她做菜是把好手,蘭姨都夸她,“這手藝,誰娶了你可是有福了?!闭f這話的時候齊堃一直盯著唐瑤,她在笑,可那笑真夠僵硬的。 她說她一時放不下,他又何嘗一時能放得下? 愛情是個折磨人的東西,要人命! 早餐的時候,唐瑤親自盛了飯給他,說,“朵朵跟我說,你瘦了,要我多給你些!”她看著他,臉上掛著笑,齊堃看得出來,她在刻意營造一種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掀了眼皮去看她,“別給自己找不自在了,看你那張臉,都快扭曲成麻瓜了,不想笑就別笑了!” 唐瑤神情頓時萎靡下來,說了聲,“對不起!” 齊堃不忍心,軟了聲音,“唐瑤我跟你說個事兒!” 她“嗯?”了一聲,“什么?” 他說,“把孩子留下吧!有時候你都不知道一個生命帶給自己多大的感動,生活總要有活下去的動力,你不能總為別人打算,你得為自己打算打算!”他是真心勸她,昨夜他一直想,他有朵朵,可以堅強地活到現(xiàn)在,唐瑤如果有了孩子,大概會漸漸從宋子言身上轉(zhuǎn)移注意力吧! 雖然這對她來說,或許也不公平,帶一個孩子,遠(yuǎn)沒有想象那么容易。 唐瑤沉默著,很久都說不出話來,她昨夜一夜沒睡,蘭姨躺在她身邊一直在跟她講話,講她早夭的兒子,“我習(xí)慣性流產(chǎn),起初懷了七八次,只有一次超過兩個月,但還沒松一口氣,就又掉了。后來我都不抱希望了,然后我卻又懷上了,沒想到卻順利生了我兒子,當(dāng)時全家人啊,特別特別高興,看見孩子都忍不住笑。我當(dāng)時坐著月子,每天都能笑醒了。那孩子長得可真是俊,一歲多的時候,長開了點,誰見了誰夸??烧l知道,誰能知道,偏偏那時候出了岔子,先天隱藏性心臟病,發(fā)病的時候送到醫(yī)院,人家都不愿意收,我和我老公托關(guān)系找了專家會診。人家給出的結(jié)論是,費用太過高昂,就算動了手術(shù)也活不過十六歲,更何況孩子還小,手術(shù)本身就有很大的風(fēng)險,有很大的可能是錢花了,孩子也保不住。我沒辦法,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家里條件不允許,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咽氣,死的時候嘴唇紫烏,我看著心都碎了。醫(yī)院的朋友把我處理的尸體,我都沒勇氣把孩子抱回家。后來我一直在兒科工作,辭職后自己開了兒科診所,我再也沒有勇氣要孩子了,我就想著,每天看著別人的孩子也行,那樣我也覺得歡心……” 蘭姨后來又說,“你見過打掉的孩子嗎?兩個月孩子開始成型了,被機器攪碎了,打出來的是一團血rou模糊的碎rou!”她長嘆一聲,“造孽??!” 然后夜里她做夢,夢里都是血rou模糊的畫面,她驚醒好多次。 唐瑤猶豫了,她跟齊堃說,“你讓我想一想!” 她這一想不打緊,北鄉(xiāng)下了雨,淅淅瀝瀝下了幾天,越下越大,最后變成瓢潑大雨。她根本出不去了。 志愿隊本來呆了兩個月就打算走了,卻又在北鄉(xiāng)多困了一個月,山路坍塌,小型泥石流頻發(fā),路被堵著,車進(jìn)不來,也出不去,就算當(dāng)?shù)厝硕疾桓襾y走,更別說他們了。 他們在的地方地勢高,不會有什么危險,但就是困著了,走不了。 當(dāng)?shù)剜l(xiāng)親們見怪不怪地說,“每年都要來那么一兩次,過兩天晴了就好了!” 唐瑤總是站在門口,看著籠在暴雨中迷蒙的山,是一片墨藍(lán)色,她跟齊堃說,“大概是天意吧!” 等到十一國慶的時候,天已經(jīng)晴了,上頭很快派了人來清理道路,恢復(fù)交通。 等游客一波一波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像沒發(fā)生過那樣。 而這個時候,唐瑤已經(jīng)不想再去做人流了,她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再苦再難,她都認(rèn)了。 她打算跟著志愿隊,能走多遠(yuǎn)就走多遠(yuǎn)。 可是她沒有多少錢,養(yǎng)一個孩子要花很多很多錢的,生完孩子,至少有三年她做不了工作,她很發(fā)愁。 可哪怕再愁,她都沒再動過打胎的念頭,她覺得有時候人的信念真的挺可怕的。 她想,車到山前必有路的。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還沒找到她的路,就先聽到了噩耗。 鄭晴不在了! 這五個字從電話聽筒里傳過來的時候,她腦袋嗡嗡地響,“你說什么?” 那頭是鄭晴的親弟弟,唐瑤見過兩次,是個很老實的男孩子,他不會開那種過分的玩笑的,而且他的聲音隱隱含著的悲痛,唐瑤聽得真切。 可她還是不信,她倔強地問了句,“不在了,是不在家的意思,是嗎?” 那邊像是受了刺激,聲音激烈而哽咽,“我姐她死了,她前天死的……她死在酒吧里,是那個混蛋……特么的混蛋!他都跟我姐分手了……特么的!混蛋!” 唐瑤大腦嗡嗡地叫,一直叫,她不信,她一點兒都不信,怎么會呢!好好一個人,前段時間還打電話跟她說婚禮準(zhǔn)備情況的人,怎么就說沒就沒了呢? 她不信,才不信呢! 她掛了電話,渾身顫抖,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冒淚花,就著那股疼,她放聲大哭起來! 她的鄭晴,再有一個月就二十六歲了。 才二十六歲! 她一定是在做夢呢! ☆、第36章 迷途 有些痛,痛入骨髓,唐瑤坐在火車上的時候還是不能相信,只要想一想就會流淚。 腦海里回憶的都是鄭晴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