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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美貌冠天下[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0

分卷閱讀60

    ,陸云深一邊偷看江棲鶴一邊心想。

陸云深覺得自己應該安靜地待一會兒,但與江棲鶴同處一室,光線昏暗迷離,除卻呼吸聲,耳旁就只剩下不太平穩(wěn)的心跳。

只有他自己的,江棲鶴把氣息收斂得一干二凈。

躁動,不安,擔心隨時會被丟去。

就像記不清到底是多年前的那個雨夜,他拎著淌血的劍沖到白衣少年面前,得到的卻是一句告別。

回憶與現(xiàn)實交織重疊,陸云深漸漸抱住腦袋,在詭異的靜謐中,用顫抖的聲線開口。

“阿鶴,對不起?!?/br>
“我控制不了自己了,我很喜歡你,所以我很悲傷啊?!?/br>
“每次有人提起沈妄,你的表情就會變,你的眼神就會顫。分明……分明他依舊在你心里,占據(jù)著很重要的位置?!?/br>
“我不想這樣,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把沈妄從你心里挖出來?!?/br>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我想你看著我,我想你只看著我,只對我說話,只對我笑?!?/br>
聲音很輕,絲絲縷縷的脆弱在幽暗中浮現(xiàn),漆黑眼眸中閃動水光,像是被雨水浸潤的深巷。

無數(shù)的情緒深藏其中,無數(shù)的情緒得不到發(fā)泄。

江棲鶴閉上眼翻身,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大概過了一炷香時間,才道:“休息吧。”

*

一日一夜的路程,自從那句話后,江棲鶴沒再搭理過陸云深,甚至連眼神都不曾落到他身上。

馬車停穩(wěn)在歇夜城門口,阿綠依言把釘在車門上的木板摘下,江棲鶴丟掉被子坐起身來,抓起白玉冠正欲束發(fā),一直縮在角落跟條被拋棄的小狗似的陸云深忽然閃身過來,手搭上他膝蓋,濕漉漉的眼睛里盡是討好。

“阿鶴,我?guī)湍闶犷^好不好?”

“一邊兒去。”江棲鶴冷淡地揮開他。

“阿鶴,我?guī)湍闶犷^?!标懺粕畎敕植粍?,手指攀上來,執(zhí)住白玉冠另一頭,“你有什么想吃的么,我一會兒去幫你買?!?/br>
陸云深認真地看著江棲鶴,見他許久不答,又道:“糖醋排骨和糖醋里脊好不好?”

江棲鶴差點就被這話逗笑了。

他發(fā)現(xiàn)其實他很難對陸云深生氣,即使真的被惹怒,但只要這人露出小狼崽子似的表情就會心軟。

這不是什么好兆頭,但他也控制不住。

江棲鶴看了陸云深半晌,斂下眸光的同時從這人手上奪回自己的發(fā)冠,三下兩下束好,在車壁借力站起身來。

他們從江陽城出發(fā)時是下午,此刻亦是下午,不過歇夜城地處西南,多霧多雨,放眼望去,此刻各色的傘在街道上連片綻開,色彩斑斕仿若一片花海。

“阿鶴?!标懺粕罡叱鲴R車,在江棲鶴身后為他撐開一把傘。

“你牽一匹馬出來,剩下的找間客棧寄存著?!苯瓧Q不理陸云深,轉(zhuǎn)頭對陳一道,“然后咱們往歇夜城西北出發(fā),霧山就在那處?!?/br>
陳一看了陸云深一眼,駕著馬車繼續(xù)往城中走,因為馬匹名貴,他只得往大的客棧挑去,并額外付錢請人看守。

回來時,江棲鶴與陸云深站在某個小攤前,白發(fā)少年低頭,好奇打量貨架上的面具。

歇夜城有種獨特的習俗,無論男女,在成親之前,都得用面具將臉遮起來。

是以行走在城中的半數(shù)人,面上都帶著各種各樣的面具。

陸云深盯著一塊銀白面具開始出神,江棲鶴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終于主動朝他搭話,“你很喜歡這個?買來戴上?反正入鄉(xiāng)隨俗嘛?!?/br>
第37章千燈照夜(五)

第五章千燈照夜(五)

江棲鶴主動與陸云深說話,陸云深自是高興,連眼神都亮了。不過這一次,他沒接受江棲鶴的提議。

陸云深將視線從面具上移開,偏頭看向身側(cè)之人,口吻認真,“面具摘下之后,哪有再戴回去的道理?”

“什么?”江棲鶴的眉梢極輕地揚了一下,陸云深這話仿若擦破平靜湖面的石子,留下圈圈漣漪,讓人想視而不見都難,“聽你的意思,你以前戴過面具,但后來又摘下了?你是歇夜城人?”

“我——”陸云深漆黑雙眸中透出幾分迷茫,執(zhí)著傘柄的手指縮緊,骨關(guān)節(jié)泛出一絲白。

他睜大眼環(huán)顧四周,吊腳樓沿江而建,長街小雨淅淅瀝瀝,枝頭繁花纖塵不染,透亮水珠一滴接一滴從檐瓦落下,在廊下水凼中濺開,反反復復澆濕青石板縫。

細風綿雨中傳來某種特別的樂音,那是歇夜城獨有的琴演奏而出,此琴以長短粗細不一的瓷片為弦,敲擊奏響,聲音若高山流水,名為水琴。

花花綠綠的傘從身側(cè)擦行而過,以半張面具覆住容顏的孩童們光著腳丫在樹下嬉戲。

此處風氣開放,衣著不似中原城市那般保守,短小緊身,露出手臂與腳踝。女孩兒們挽著手在街上穿行,放聲大笑毫不忌諱。

陸云深不僅在心頭問自己:我真的是歇夜城人嗎?我真的如他們一樣,也曾戴著面具不以真容示人嗎?

如果是的話,為何摘下面具呢?

如果不是的話,為什么會脫口而出那種話?

陸云深陷入茫然中,他身旁的江棲鶴倒是勾唇一笑,伸手越過他,把方才被這人盯了許久的面具拿起來。

這是塊很普通的面具,顏色是銀中透黑,沒有花紋,樣式簡潔。往街上一掃,戴面具的人約莫有半數(shù)選了這款。

付過錢,江棲鶴撥了一下陸云深肩膀,讓這人正面朝向自己,然后將面具套在陸云深臉上。

面具大小剛好,將陸云深上半張臉遮了個嚴實,只露出深黑的眼睛。

江棲鶴又攏了一下陸云深頭發(fā),將之揪成一個高馬尾吊在腦后。他凝視這樣的陸云深良久,末了,竟“嘶”了一聲。

“我現(xiàn)在有些牙疼?!苯瓧Q后退三步,抬手給陸云深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自顧自拐進旁邊的食肆中。

腳步有些慌亂。

食肆伙計看見有客上門,滿臉堆笑地過來報出一串招牌菜,江棲鶴敷衍地點了碗牛rou面,開始了漫長無止境的憂郁。

他終于知道為何陸云深老說他們兩人在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因為他倆還真在很早之前就認識了,比認識沈妄認識白無心更早。

但那會兒,年少的陸云深戴著一張據(jù)說不成親就取不下來的面具,而現(xiàn)在,跑過來相認的人臉上干干凈凈連顆痣都沒有。

呵,認得出來個屁。

一想到這,江棲鶴不僅牙疼,還被氣得肝疼。

什么玩意兒啊這是,故人相認,不該拿出點故人的做派么?要不是來了歇夜城,順手買下塊面具往那人臉上一遮,恐怕他這輩子都想不起這事。

還有啊,您面具都摘了不就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