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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族已經(jīng)被你們吞噬了吧?”江棲鶴八風(fēng)不動地坐在原處,把整盤堅果吃完后,慢條斯理地取出水囊喝了一口。“春風(fēng)君何必明知故問?”那個為首的濁怪冷聲道。“的確是某明知故問了?!苯瓧Q頗以為然地點頭,“能否告知一下,隔壁的鐘山與煙谷是否是同樣的情況?”“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已沒了走出去的機會?!睗峁值溃扮娚脚c煙谷,已經(jīng)完全是我們的地盤了!”江棲鶴拖長調(diào)子一“哦”,又從鴻蒙戒里拿出一張手帕,仔仔細細地將手擦干凈。白皙瘦長的手指在濃稠黑霧中半隱半現(xiàn),隨著動作,霜白衣袖晃蕩間折出的光澤似水流淌,江棲鶴歪著頭,長又翹的睫毛遮去大半眸光,令人難以辨出其中情緒。圍上來的濁怪們漸漸收攏成圈,手上拿著各式武器,看上去格外陳舊,約莫是先前不死族的遺留物。刀光劍影,槍吟弓嘯,攻擊同一時間涌上來,濕冷氣息比之方才更甚,如同墜入深寒冰川。陸云深當空一劍,橫斬襲至身前的數(shù)人,旋即折轉(zhuǎn)錯步,雪白長光挑破濃霧,將西北面的濁怪砍成兩截兒。他身形極快,前一刻還在此地,眨眼不到便去了彼處,如同一人化出數(shù)個分.身,同時攔截濁怪的攻擊。凜然劍氣炸開,天地寒雪紛揚,路面凝結(jié)冰霜,四方參天巨樹摧枯拉朽般傾頹墜地,俄頃,藏在密林深處的虛實幻境盡數(shù)破裂,方圓數(shù)里化作一片荒蕪。但濃霧未散,濁怪不死,濁氣仍存。陸云深收勢來到江棲鶴身側(cè),后者偏頭一笑,將手遞給他。陸大莊主不費吹灰之力拉起江棲鶴,這人歪著身子打了個呵欠,緊接著眸色一凝,伸手朝下,覆在半空。“要是一個一個地打,多麻煩?!苯瓧Q語帶笑意,眉眼彎彎。某股不同于濁氣的森冷氣息無聲涌入云林,一座久不見天日的城池浮起在江棲鶴身后,壓在昏暗云林之上。風(fēng)掀動衣角,黛金刺繡上暗光閃動,流轉(zhuǎn)至袖口消失不見。江棲鶴淺琥珀色的眼眸中輝光倒轉(zhuǎn),仿佛天幕中星辰一點。烏發(fā)肆意翻飛,他手腕輕轉(zhuǎn),虛空中破開一個大洞,眨眼間將藏匿在不知天上地下的濁怪們紛紛吸了進去。“虛淵已經(jīng)很久沒有新的小家伙進去了,我想罪孽海與煉獄山一定很無聊?!苯瓧Q低聲道。“混沌氣息會被虛淵消滅嗎?”陸云深從半空收回目光,將重劍換到左手,伸出右手去勾住江棲鶴手指。江棲鶴聳肩,“誰知道呢?會斗個你死我活也說不定,畢竟都是上古傳說之物。”“這其實是一種新思路。”圍觀整場的阿綠鉆出來,停到某棵幸存著的樹枝上,“把破破爛爛的混沌境用虛淵困住,就不需要你出手了?!?/br>“先看看吧?!苯瓧Q隨口道,“我對虛淵還是很有感情的,畢竟住了五百年,又因為我的身體還在里面的關(guān)系,能夠被我隨意cao控?!?/br>阿綠點頭,拍著翅膀準備飛走,卻忽然想到什么,身形一頓,調(diào)轉(zhuǎn)方向,眼神冰冷地盯著江棲鶴:“你方才拔了我的毛,是為了做什么?如果不給出個正當理由,我要啄死你?!?/br>江棲鶴一臉坦然:“做記號,我們一開始走的路是正確的,但鬼知道那玩意兒將我們往什么地方帶,有備無患。”綠羽鳥冷冷一哼。“你看,你可知我們現(xiàn)在所在何處?又該去往何方?”江棲鶴攤手。阿綠轉(zhuǎn)頭四顧,只見這堆被陸云深斬落的樹外,還是樹。江棲鶴:“這叫有備無患。”“那也不能隨便拔人家的毛!”阿綠仍是有些生氣,翅膀一扇,循著自己散落的羽毛離去。江棲鶴無聲一笑。濁怪被滅了,但濁氣依舊殘留在云林中,濕冷薄霧彌散在眼前,視野依舊不甚明朗。江棲鶴送佛送到西,抽出腰間佩劍,倏然間長光皓皓,在天上地下鋪開。春風(fēng)一劍,吹盡霜雪。接著又是一劃,他將整個云林中的濁氣都卷了過來,數(shù)個招式接連使出,白衣翻飛旋轉(zhuǎn),開謝成花。濁氣消散,封凍瓦解,綠意重歸視野,斷木上結(jié)著色彩繽紛的果實,天頂白日耀眼,絲云如勾,遠處密密蒼木間偶爾閃過一點光斑,那是先前在幻境中出現(xiàn)的江流。江棲鶴抬劍遙指。他使的劍并非和雪劍,而是一柄通體雪白的輕劍,外形與陸云深的本命劍極為相似,幾乎可以看做是輕量復(fù)刻版。這把劍是江棲鶴早年間得到的,名為斷影。在來云林的路上,陸云深委婉地提了一句不想江棲鶴再用白無心給的劍,后者干脆把自己的收藏一一為陸云深展示了一番。陸大莊主一眼相中此劍,還爭分奪秒親自編了個劍穗。“我把你弄出的凜凜寒霜都融化了,不過我猜,過了那條江,就是云林出口。”江棲鶴側(cè)身沖陸云深聳肩,雪白劍穗隨之搖晃,流蘇輕顫。江棲鶴看得手癢,伸指撥了一下。“走吧,出云林,去鐘山。”陸云深把他指頭勾到自己手里,輕輕揉捏指腹。江棲鶴把腦袋抵在陸云深肩上,吸了吸鼻子,撇著唇道:“說好不用我出手的?!?/br>“可我不會春風(fēng)詞,無法徹底消除濁怪?!标懺粕钇^,垂著眸光凝視江棲鶴臉側(cè)微翹的一綹毛。他伸手將之捋平,溫聲道:“不若你教我?我學(xué)得很快的?!?/br>“我隨口這么一說,這本就是我的事情?!苯瓧Q唇角輕輕勾了一下,“還有一個問題。”陸云深挑眉:“你說?!?/br>江棲鶴抬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你為什么不肯吃零嘴?素雞不吃烤rou不吃蜜餞不吃,連堅果也不肯下嘴。”陸莊主:“……你吃就好。”“哎,老陸,你這樣的人生態(tài)度不行?!苯瓧Q用劍柄輕戳這人后腰,“人活著呢,就是為了開心,你整天不吃不喝的,怎么會開心呢?”“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很開心?!标懺粕畲鬼?,不錯目地看著江棲鶴,語氣無奈又溫柔。這話惹得江棲鶴老臉一紅,別別扭扭地甩開陸云深的手,轉(zhuǎn)身去追尋綠羽鳥的足跡。綠羽鳥壓著翅膀低空飛行,不敢跑去太高的地方。傳說之地上空罡風(fēng)凌厲,若是不小心被刮了個正著,大抵就跟把整只鳥丟入絞rou機中似的,連骨頭都會一并碾碎。縱使陸云深高天梵羅體護身,江棲鶴也不敢讓陸莊主帶著他與阿綠冒險。好在兩人腳程不慢,順著江棲鶴先前做記號,不過片刻就來到遇到濁怪時的位置。他把掰碎的鳥毛給收集到一塊兒,綠羽鳥心碎地把它們拼湊整齊,刨了個坑,滿臉悲痛地埋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