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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地看向他。他們低聲交談,他們的神情帶著疑惑,他們在想他就是帝子嗎?子山晉在這群奴隸正中,為他們擁簇。他坐在土階上,身旁橫臥一把殘矛,他身上染血,破爛的衣服幾乎遮蔽不住身體。他腳腕的枷非木質(zhì),而是青銅,長年累月的配戴下,使得銅枷四周的皮rou糜爛,流膿血。姒昊的到來,讓子山晉抬起頭,他掙扎著想站起,立即有兩位奴隸將他攙扶。姒昊下馬,子山晉站起身來,兩人四目相視。他們以往不曾逢面,只是一眼就已猜測到對方的身份。姒昊走到奴隸之中,他向子山晉點(diǎn)了下頭,他用洪亮的聲音說:“我是帝向之子,我來踐行我的承諾,從今日起,你們恢復(fù)自由,再不是任何人的奴隸!”奴隸們爆出一陣陳歡呼聲,喊著:“是帝子!帝子來解救我們了!”常年殘酷的奴役,使得這些奴隸都快忘記自由身的生活,他們在歡呼過后,是痛哭涕流。一位年長的男子接近姒昊,他幾乎是用爬地來到姒昊跟前,他一條腿被砍傷,血和沙糊在他傷腿上。他抱住姒昊的腳,他身上散發(fā)著惡臭,他用虛弱的聲音說:“帝子把穹人都趕跑了,我們尋人世世代代感激你。可是我們能到哪去呢?尋人早沒了家?!?/br>姒昊低下身,他眼神深沉,他沉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抬頭看向這群飽受苦難的人,他說:“青壯者,我會發(fā)放你們武器,讓你們得以自保;傷弱者,我會幫你們安置,讓你們有住的地方,有吃的食物。”奴隸們相互扶持,全都站起身來,他們默默地向姒昊叩拜,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此時,他們心中有一份欣慰,尋人曾效忠于帝向,他們是帝向的子民,他們也是帝子的子民,他會給予他們庇護(hù)。傷腿男子放開姒昊的腳,他跪地向姒昊行拜禮,他心里相當(dāng)感激。他已年老,能活的時日恐怕不多,可他有個孫子,孫子日后不必再過艱苦的生活。姒昊將傷腿男子攙起,這時傷腿男子的孫兒過來,把他扶走。“阿昊,他們身上的傷都很嚴(yán)重。”虞蘇來到姒昊身旁,跟他低語。姒昊頷首,這些人不只有傷,還饑寒交迫,他說:“讓他們就地養(yǎng)傷,蘇,你分放他們食物和衣物?!?/br>“我已經(jīng)派人將營地的物資運(yùn)進(jìn)城來,城中也有不少食物,穹人走得匆忙,沒帶上?!庇萏K說到食物,自然而然露出微笑,在此時看來,這是最好的“藥物”了。有虞蘇在,他會將這些原穹人的奴隸安置好,姒昊安心。就是他親力親為,也未必能做得比虞蘇更好。姒昊帶兵離開城東,前往城中穹首的大屋,友軍的將領(lǐng)們,早已聚集在那里。夷城為穹首駐扎十多年的大城,這十?dāng)?shù)年間,穹人在晉原貪婪而跋扈,經(jīng)由掠奪,積累無數(shù)的財物。姒昊到來時,將領(lǐng)們都在屋子里,無數(shù)箱的財寶被士兵搬出來,傾倒在大廳地上。它們堆積如山,它們金光閃閃,它們每一件的身后,都沾染上他人的血淚。“穹人有隨身攜帶財物的習(xí)慣,逃命也不會忘記帶,這些是真帶不走才留下來?!比渭螄K嘖兩聲,他從地上拾起一件大玉璜。這東西看著像似南蠻之物,約莫是從商隊身上洗劫的吧。“難怪穹人甘愿當(dāng)晉朋的看門犬,以前怎么趕都不肯走?!钡砸氖最I(lǐng)蹲在寶山前,早看得眼花繚亂。“令人震驚,這小小的穹首,如此富有,堪比河洛大國的君主?!庇荼鴮㈩I(lǐng)依齊辰搖了搖頭,他抱胸站在一旁。虞君當(dāng)年曾和姒昊歃血為盟,結(jié)為同盟。當(dāng)任軍和姒昊約定好出兵的日期,虞君也獲得消息,他派出一支軍隊前來支援。虞君這只老鱉認(rèn)為重在參與,他確實(shí)沒有違背盟約,但他派出的人數(shù)很少,也就三百兵,兩輛戰(zhàn)車。依齊辰是個很有才能的將領(lǐng),這么少的兵在別人手里,經(jīng)過激烈的攻城戰(zhàn)斗早打殘了,他的士兵卻還成列整齊。最后一箱財寶被士兵傾倒在地,姒昊在寶山上看見一件玉佩,他將它拾起。他很熟悉它,他脖子上也掛著一件,這是他們帝族的玉佩,一人只有一件,是身份象征,終身佩戴。當(dāng)年子山晉試圖護(hù)送去規(guī)方的六位帝族,大概一并被俘虜,囚禁在夷城,他們還活著嗎?太陽高照,將夷城的陰暗角落照亮,那些曾被囚禁在破屋里的奴隸們,于陽光下綻出笑容。他們一手捧著大碗,呼呼喝羹湯,一手抓住厚實(shí)的面餅,大口咬食。一點(diǎn)點(diǎn)糧食,仿佛就能讓他們菜色的臉,瞬間紅潤。虞蘇在奴隸間走動,確保他們都有衣服御寒,有食物果腹,還有草藥包扎傷口。這些奴隸讓虞蘇想起姐夫邰東的老奴芒,他也是尋人,也有著苦難的過往。他們不幸淪落,但他們從今往后會有一位庇護(hù)者,會有一塊讓他們安居樂業(yè),繁衍生息的地方。阿昊能做到,他在逐漸強(qiáng)大,他將成為一位君王。在這群奴隸之中,虞蘇聽到了孩子的哭聲,這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他循聲來到一位婦人身旁,他見到婦人在照顧一位小孩。那是個臟兮兮的孩子,可能就三四歲,他有著細(xì)長的手腳,還有因挨餓,瘦弱而顯得特別大的腦袋。小孩哭喊阿父,哭得撕心裂肺,讓人心酸。他的額頭有一處傷,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像似遭重物砸傷過。虞蘇跪在孩子身旁,幫忙檢查他身上的傷口,發(fā)現(xiàn)他太臟了,不仔細(xì)看看不出哪些是血,哪些是污泥。“拿盆水來?!庇萏K抬頭,對貼身的侍衛(wèi)下命令。侍衛(wèi)離開,很快端來一盆水,婦人用破布沾水,擦拭孩子的身體。在這個過程里,婦人告訴虞蘇這孩子的父親在昨夜死了,他參與造反,在打斗中被穹人射殺。至于孩子的母親,她生下他就因難產(chǎn)而亡,而今這孩子是個孤兒了。小孩被擦洗身體,傷口一一呈現(xiàn),并得到醫(yī)師的包扎。他漸漸不哭了,他裹著一件大大的斗篷,在地上疲倦睡去。婦人為孩子擦洗身體的時候,虞蘇就發(fā)現(xiàn)他脖子上掛著一個圓木飾,木飾上用石頭之類的利器,刻畫出一個符號——熟悉的符號,它是:帝。虞蘇摩挲木飾,心中一陣悲涼,他的阿昊何其有幸,他得外家照顧,他的外祖父還是任方的君主。如果命運(yùn)不幸的話,阿昊或許也會淪落為奴隸,甚至更悲慘,會被虐待,會被殺祭。只要這么去想,便就心疼無比,這種心疼,是連呼吸感到疼痛的那種心疼。凝視孩子的臉龐,他飽受折磨,卻有著英氣的眉眼,越看越覺得他和阿昊有幾分像。也許是眉角,也許是鼻子?這種像很飄忽,具體說不出是哪里像。虞蘇噙淚,翻過木飾背面,他看到背面淺淺刻著一個帝文:年。年,收獲之意,這是個很好的名字。該是他的名字吧,年,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