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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連帶著朦朧的憧憬都變得觸手可及,而伴隨著這些欣悅情緒的滋生,隨同而來的還有一種陌生而又危險的悸動。 易塵說他人寂寞,可是她自己又何嘗不寂寞? 寂寞到愛上不存在的人,寂寞到因為短短幾天陪伴與相處,就因為對方的耐心陪伴而生出一種近乎悠遠的溫柔。 易塵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喜歡的是對方扮演出來的“少言”——那個會對“小一”心軟,會直白地闡述自己的欲望,也會搖頭說著自己不孤單的少言。 但是現(xiàn)實生活中,哪里有可能存在少言這樣的人呢?就算有,又怎么可能這么好運地被她碰上呢? “從一開始就錯了啊。”易塵嘆了口氣,喃喃自語,“如果那時候扮演的是‘白日晞’而不是‘小一’,那就好了?!?/br> 是不是只要在自己的身上套上一層虛偽的皮,那不管怎樣的演繹,都可以冷靜理智地視作是虛情假意,隨時都可從容抽身呢? 易塵趴在書桌上,雙眼放空,微微出神。 她的理智在叫囂著危險,感情卻放縱著心底的種子生根發(fā)芽。她用一種仿佛獻祭般的無畏看著種子扎根,哪怕明知曉那顆種子會在未來榨干她心靈全部的養(yǎng)料。 但是……或許會開出一朵美麗的花來,也說不定呢? 易塵怔怔的,唇角帶著笑。 原來心動的感覺是這樣的——明知道不會有結局,也依舊幸福到自愿溺斃在溫柔鄉(xiāng)里。 那就這樣吧。如果實在無法將這份悸動從心里抹去,那就任由它成長,長成蒼天大樹,或者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枯萎老去。 “工作工作?!币讐m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擺弄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了,“想再多也沒有用,隨緣,隨緣?!?/br> 易塵拿起桌子上的紙張,上面記錄的正是祁幼凡整理好的定制香水的訂單要求。 按照易塵一貫以來的行事作風,這些香水的訂單早就該調(diào)配好了的,畢竟她不喜歡拖拖拉拉的,反而會讓自己心里始終堵著一些事。可是這些天來她經(jīng)常跟少言聊著聊著就忘記了世間,從白天聊到黑夜,有時候連飯都忘記吃,更何況是冷靜下來調(diào)配香水? 三雅道——茶道、花道、香道。 香道養(yǎng)神,茶道養(yǎng)性,花道養(yǎng)心。 如果做不到平心靜氣、寧神和性,那就不能算是有益身心的修行。 易塵神情平靜地凝視著桌面上的工具,開始緩緩調(diào)整自己的吐息,同時在心里默念起。 三雅道中,茶道契合道家思想,講究坐忘無我、尊人尊己、淡泊寧靜;花道契合佛家思想,講究戒驕戒躁、至善至美、恬淡幽寂;香道契合儒家思想,講究修美于內(nèi)、協(xié)和養(yǎng)心、定志安神。這三家的思想理念和而不同,但本質上都是“道”的一種。 易塵開始冥想,她就這么一動不動地枯坐了半個小時,再次睜開眼時,眼底卻靜如止水,澄澈一片。 易塵一手拿小木杵一手握著臼,手腕微微發(fā)力,木杵劃著圈似地研磨著臼里的粉末。 古法調(diào)香,多是將香材研磨成粉后,用篆香模印成爐香,或是做成線香與香丸。 現(xiàn)在家家戶戶都備有香插與熏球,故而易塵只要調(diào)好味道,將香粉納入臥香盒中送出,或是制成便于攜帶的香囊與香丸就可以了。 易塵很快就按照客戶的要求將那七種西式香水給調(diào)好了,她調(diào)香備下的配方很多,只要精調(diào)一下就可以應對大部分的場合,倒也不算難事。 但是易塵想用古法調(diào)香,因為只有傳統(tǒng)的香道,才能最大限度地契合她對氣味的追求。 ——易塵想以“陰朔”為名,調(diào)一款香。 雖然說如今三雅道盛行,人人都懂合香,但是男女各有所長也各有偏好,在易塵的印象中,男性偏愛茶道,女性則偏愛花道與香道。 比如說少言,從日常的談吐對話中,易塵就能知曉對方應當是一位茶道大家,而且茶道造詣絕對在她之上。 易塵摸不清楚陰朔的喜好,但是她覺得,如果是女孩子,應當不會拒絕一款為她喜歡的人物量身定制的合香才對。 易塵想到了前不久陰朔給自己講述的過去,忍不住微笑。 陰朔身為仙界第一美人,在這個本是充滿遐思與綺念的美名下,她卻能把自己活成高高在上無人敢犯的樣子,何其令人欽慕? 想到陰朔,就不免聯(lián)想到松與竹,這些清冽而又中性的味道本就適合那格外烈性的女子,但易塵不知怎的,總想著劍走偏鋒調(diào)出一款出人意料的合香來。 易塵想了想,決定做一個精致的香水掛件,這樣既可以當香囊又可以當項鏈,豈不是一舉兩得? 她挑挑揀揀,最后在上百種花香中挑中了晚香玉。 晚香玉的香材萃取極為艱難,同等重量的晚香玉純露價格等同于黃金,但是晚香玉的氣味馥郁而芬芳,輕而易舉便讓人聯(lián)想到夜晚香花滿園的庭院,也無愧于它昂貴的身價。但是因為晚香玉的氣味過于濃郁會致使人感到呼吸困難,所以它的花語是“危險的快樂”。 晚香玉的氣味成熟而又濃郁,調(diào)香時稍有不慎便容易流俗,想要調(diào)出脫俗之感,更是難上加難。 但是易塵挑中了它,是因為晚香玉香味足夠大氣,它的香味也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女人”,而如何調(diào)和它的特性,就是身為調(diào)香師的易塵該做的事情。 如果是竹與松的氣味調(diào)制出來的中性香水,那男女都適用,反而讓人聯(lián)想到“像男人一樣的女人”,但那不是易塵想要的。 她希望這款香水大氣、脫俗、冷感,卻充滿著女性才有的空靈與優(yōu)雅,就像那佇立云端之上、姿容過盛卻高不可攀的劍尊一樣。 可以仰望,可以愛慕,卻決不能輕褻于她。 “尾調(diào)用崖柏木還是花梨木?”易塵調(diào)著香,卻有些苦惱,“要更清冽、更空靈一些……那種氣味或許不夠柔軟,卻要足夠令人難忘。” 易塵沒有在香材盒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香味,但是她隱約感覺記憶里存了一線的浮光,在她還是個稚童時期,似乎在哪里聞見過那種讓人魂牽夢繞的味道。 易塵從小對氣味就十分敏感,對三雅道更是有著非同尋常的熱愛,對她來說,茶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