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板凳上，乖兮兮地把手舉高，腳翹在另外一塊凳子上，以防搞濕——他身上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凌亂擦傷，整體來說不是很能碰水，明晨讓他向后靠在洗臉池上，卷起袖子，打算先幫他洗頭，再幫他擦身。

明晨本以為擦身才是那個比較困難的步驟——畢竟需要坦誠相見，弘光的身體健壯又xinggan，古銅色加上六塊腹肌蓬勃地散發(fā)著青春的朝氣和雄性的荷爾蒙，他實在沒有自信心這種程度的mei色you惑面前保持淡定。

可沒想到，洗頭這個本以為可以五分鐘內(nèi)順暢完成的小工程，竟然也成了每一秒鐘都心驚rou跳的艱難時刻——不，不是頭發(fā)的問題，一個寸頭，不足一厘米的長度，怎么可能造成問題。

問題是……弘光拒絕閉上眼睛，還振振有詞，先是說：“這種姿勢水應(yīng)該不會跑到眼睛里。”過會兒又說：“閉上眼我怕保持不了平衡，等等又摔了怎么辦?！边€說故意捏著嗓子學(xué)小女生：“人家就想看看明老師嘛！”

——真是受傷了不能上躥下跳，一腔精力無處發(fā)泄，嘴上就越發(fā)的皮。

明晨無可奈何。

只好隨他。

弘光的眼睛其實挺大的，只是他習(xí)慣笑，所以總是帶著笑意地瞇一半，因此并不顯得，此刻也是這樣似笑非笑的——那眸子又黑又深，昏黃的燈光下一晃一晃的，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

明晨不敢多看。

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迷失在這雙眼睛里。

只抿著唇，探身向前，飛快地用洗發(fā)液打了泡，幫弘光輕輕揉搓頭皮。

沒一小會兒，就聽弘光嗓子里壓著笑聲。

明晨茫然：“是不是很癢？”

弘光用一個迂回曲折的鼻音表示否定：“明老師，真的好像洗狗??！”

“你……”明晨哭笑不得。

弘光卻還要接著說：“以前我們工地上養(yǎng)了個看材料，三天兩頭就得給它洗一次，不然就臭——喏，就像你這樣，揉揉揉?！?/br>
這讓人怎么接話！

明晨贊同也不是，反對也不是。只能岔開話題，抿著唇加快手上的動作：“你說話就說話，手不要動——碰到傷口怎么辦?！?/br>
“好的明老師，是的明老師——啊，明老師臉紅了。”

“……才、才沒有?！?/br>
“真的紅了，耳朵尖都紅了！”弘光一下瞪大眼睛，“明老師真的好容易臉紅啊——臉皮這么薄，以后找女朋友可怎么辦？”

明晨剛剛還被蒸汽熏得暈乎乎的頭腦，忽然一秒冷卻。

——是的，弘光只是和他開玩笑。就像在籃球隊里和阿亞亞他們開玩笑一樣?；蛟S和他更親密一些，所以玩笑的尺度也更大，但本質(zhì)是一樣的：在弘光的預(yù)想中，他們總有一天，會各自找女朋友……說不定還會一起出去四人約會……

“明老師？明晨？晨晨？”回過神來，弘光已經(jīng)在道歉了，“你別往心里去啊，我就這么隨口一說，咱們明大班長學(xué)習(xí)又好，長得又帥，在女生中人氣高得不得了，有的是姑娘喜歡容易臉紅的男生——你這叫‘青澀男神’，小鮮rou，咬一口都是青春的味道……”

明晨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在哪里學(xué)的詞，亂跑火車。”又說，“我才不在乎這個?！本桶押牍獾哪X袋沖干凈。

弘光嘿嘿齜牙：“知道知道，明老師一心向?qū)W，才沒有心思琢磨這種有的沒的事。”

誰說的。

明晨心中暗道。

我到想和你一起琢磨琢磨，你樂意嗎？

弘光看樣子是不樂意的。

明晨幫擦干頭發(fā)，又小心翼翼地脫了他的衣服——沾濕了毛巾，幫他擦身——這次明晨擦得很心機(jī)，故意往弘光身上可能是敏感點的地方多停留一點。

可弘光除了啊哈哈大笑說癢，求明老師放過之外，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兩腿之間的巨獸始終安靜地沉睡著。

倒是明晨自己……

……在弘光身上蹭來蹭去，手掌心仿佛總殘留著弘光皮膚下肌rou崢嶸起伏的觸感，還有那蟄伏的巨物沉甸甸的重量……興奮得一塌糊涂，把數(shù)學(xué)課本上的公式從必修一背到選修二都沒能止住胯下“勃勃的生機(jī)”……

第32章

也太過興奮了吧？

明晨有點小苦惱——幸虧在進(jìn)浴室之前十分有先見之明地?fù)Q了一條寬松的睡褲，多少起到一點視覺上的欺騙效果，否則就算弘光再遲鈍，估計也蒙混不過去……

……說到遲鈍，弘光這遲鈍的程度，真讓明晨嘆服，不知該感慨“我掩蓋得真的這么好嗎”，還是該感慨“連這都沒發(fā)覺？神經(jīng)得讓繞地球赤道三周半了吧”——然而其實他知道，弘光并不是遲鈍的人。相反，對于重要的、值得關(guān)心的事，弘光的敏銳程度簡直像是叢林中求生的野獸。

然而弘光是“單線程生物”，能關(guān)注的事情很少。一次只能處理一個重要任務(wù)。

之所以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是因為弘光對這方面并不在意，而且也沒有往這個方向想……

……這種直線條的思維方式，真是……不知該慶幸，還是該心酸呢……

明晨撫著弘光帶著傷背脊，心中五味雜陳——畢竟事情說到底，是他惹來的，弘光也是為了保護(hù)他才受傷，這種時候還要腹誹弘光……他也是不落忍的。

然而……可是……

……明晨很早就知道，如果以性向劃分，自己在社會中是小眾群體。未來的道路必然不會容易。但他讀過很多書，頭腦很清醒，并沒有為自己的“特殊”而自卑或是惆悵過——哪怕被常建他們調(diào)笑欺負(fù)的時候也一樣。

可這個時候，他卻真心實意地想：如果我是個直男就好了。如果能和弘光單純地做朋友就好了。

“怎么了？”弘光察覺到他的異樣，回過頭問——仔細(xì)一看，驟然嚇一跳，“怎么鼻尖都紅了？哭鼻子了？”

明晨心亂如麻，只能拿最合理的借口搪塞過去：“你自己來看看，背、背后成什么樣了，和開了染坊似的……”

“嗐，我還以為怎么了呢，”弘光抬起沒受傷的手捧住明晨的臉——他的手很大，明晨臉小，一下半張臉都給遮沒了，一擦就一手水，“看著丑，其實不疼的——醫(yī)生不都說沒事了么？”說著自己扶著椅背站起來，瞇著眼在鏡子里一瞧，“我覺著還行啊，并不丑嘛——像個世界地圖?！?/br>
明晨趕緊把他摁回椅子上去：“誰家地圖這樣呢。”

“真的像啊，你看還有經(jīng)緯線呢?！焙牍庋笱蟮靡狻鞘遣恢朗裁雌餍盗粝碌膫邸?/br>
明晨被他搞得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你可老實點吧！”

一把抓過浴巾來，真的像擦狗那樣摁著他飛快地擦干——故作兇暴的模樣，動作幅度看上去很大，也很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