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處地方是干的。

教室內(nèi)的兩個男生看到他，嚇了一跳。高個男生看一眼表，吃驚地說：“這么快？”

傅嘉的臉被雨水打濕，眼里也進(jìn)了雨水，視線有些模糊，但他還是看得出來，那兩個男生手里正把玩著什么東西。

而且，他走之前擺在陸齊安桌上的包已經(jīng)被打開了。

那是個灰色的，毛絨絨的東西。

它不復(fù)整潔干凈，一半托在地上，一半被人拿在手里，邊緣脫線，七零八落。

傅嘉站直身體，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shí)，他雙眼充血，盯住兩個男生，說：“你們耍我。”

高個男生見他面色不對，趕緊說：“學(xué)弟，我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

“你們耍我?！彼粋€字一個字地重復(fù)。

矮個男生面色不改，冷哼一聲，說：“耍你怎么了？”

傅嘉不再說話，他扯開咖啡杯上包裹的校服，扔擲在地上，提著咖啡向他們走過去。

仿佛是夜里，暴雨初下時(shí)的第一聲，又仿佛是他撐著傘走出屋檐，雨水澆打在傘上的一瞬間。

傅嘉聽到了巨大的轟鳴聲。

“我cao你媽！”

他抬起手，狠狠將咖啡杯砸在男生的頭上。紙杯一瞬間爆開，熱咖啡潑了男生滿臉，讓他瞬間痛呼出聲。

咖啡濺開，零星幾點(diǎn)落到傅嘉臉上，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猛地朝男生撲過去，一拳砸出。

力道之重，眼神之陰狠，讓兩個高三的男生都嚇住了。

矮個男生被這一下打出了血，傅嘉沒放手，拽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按倒在身后的桌上，毫不猶豫地?fù)]出第二拳。男生趕緊用手去黨，對被嚇傻的另一個人吼道：“你他媽快去喊老師?。　?/br>
高個男生慌張地跑了出去。

午休時(shí)間，最近的辦公室里只剩下一個男老師，他火速跟高個男生趕去教室，見兩人已經(jīng)在地上扭打得不可開交，雙方都見了血。

他和高個男生一個人拽一個，卻沒起效果。傅嘉完全打瘋了，又踢又蹬地要從老師手中掙出去，老師整個人都被他拽得倒在地上，還被抓出一道血印子。

他們大聲喊人，幾乎把整棟樓的人都喊動了，越來越多的人跑過來幫忙拉架，這才控制住局面。

男老師見事態(tài)嚴(yán)重，一個電話打到了教導(dǎo)主任那里。

如矮個男生猜測的那樣，劉老師確實(shí)帶著陸齊安在教職工食堂吃飯。她接電話并沒有回避陸齊安，當(dāng)著他面聽清楚情況后，大驚失色：“打架，有個高二的在高三一班打架？”

陸齊安身體一僵。

他和劉老師對視一眼，神情嚴(yán)肅。劉老師立刻反應(yīng)過來：“難道是傅嘉？”

他們火急火燎地往高三教學(xué)樓趕，到達(dá)教室時(shí)，圍觀的人將前后兩個門都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怎么擠也擠不進(jìn)去。

“讓開一點(diǎn)，讓開一點(diǎn)！”劉老師撥開人群，讓陸齊安先進(jìn)去，自己再跟著進(jìn)去。

眼前的場景有些嚇人。

原本整齊的教室現(xiàn)在亂作一團(tuán)，桌椅都是斜倒的，原本擺在桌上的書大半都散落在地下，被來來往往地人踩過，滿地狼藉。

十幾個人在室內(nèi)，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擠在教室中央的一小塊空地上，合力制住傅嘉和另一個男生。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沒人敢相信這單單是兩個人鬧出來的。

陸齊安走進(jìn)去，蹲在傅嘉身邊查看他的情況。

傅嘉趴在地上，無數(shù)雙手壓在他背上，讓他不得動彈。他身上臟亂不堪，無處不狼狽，但這不是最重要的，他的口鼻都有滲血，這才是陸齊安最擔(dān)心的。

傅嘉在爭吵中被打中了眼睛，視線有些模糊，但他還是一瞬間就認(rèn)出了陸齊安的輪廓，他張嘴啊了一聲，想要爬起來。

按住他的人嚇壞了，七八雙手一起使勁，用更重的力道將他壓回去。

“松手！”陸齊安臉色發(fā)白，憤怒地吼道，“不要壓他，全都松手！”

他的吼聲嘶啞，讓整個教室都靜了一靜。

按住傅嘉的人愣了愣，放松了力道。但他們被傅嘉鬧怕了，不敢完全松手。

另一邊的矮個男生情況比傅嘉慘，他的眼睛完全腫了，鼻血流個不停，牙齒縫也在不停滲血，混著口水一起流出來，用棉花堵了很久也不停。他嚇壞了，泣不成聲，淚水流到下半張臉就和血水混在一起，再加上傅嘉之前砸到他臉上的咖啡，一起混成了難以言喻的顏色。

他聽到陸齊安的聲音，委屈至極，嘶聲控訴：“各位老師們，同學(xué)們！是這個瘋子先動手的，你們查監(jiān)控就知道了！”

傅嘉聽到他的聲音，反射性地就要起來打他，按住他的人之前都被陸齊安吼住了，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任他從地上爬起來。

陸齊安見狀，將他緊緊抱住，任他在懷里踢打，一點(diǎn)點(diǎn)將他抱得更緊，湊在他耳邊安慰：“沒事了，沒事了，是我。”

劉老師見狀，趕緊走過來幫忙。

傅嘉粗重地喘息著，漸漸安靜下來，緊緊拽著陸齊安的衣服。

陸齊安感受著他在自己懷里不停發(fā)抖，抿緊了唇，雙手冰涼。

見沒人理他，矮個男生哭得更兇了，聲嘶力竭地喊道：“老師，你們講不講理？是他先動手的，趕緊叫警察把他抓起來??！這種學(xué)生一定要開除，一定要開除！”

他邊說著，邊有血沫從口里噴出來，樣子駭人。

其他老師見狀，趕緊到他身邊安慰他，著急地打電話詢問救護(hù)車到了哪里，為什么還不來。

教室里教室外，烏泱烏泱全是人，不停在討論誰是誰非。

陸齊安憤怒到了極致，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知道對方的傷比傅嘉嚴(yán)重，這里又有那么多老師同學(xué)親眼見證，如果真的是傅嘉先動手的，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劉阿姨，幫我看著他?！彼麑⒗蠋熣f。

劉老師愣了，從他手里接過傅嘉，見傅嘉不肯松開陸齊安的衣服，輕柔地掰開他的手。

陸齊安喊的是“劉阿姨”，而不是“劉老師”。

陸齊安站起來，神色鎮(zhèn)定：“馮敬，你先冷靜下來，情緒激動不利于止血?！瘪T敬是矮個男生的名字。

馮敬看一眼陸齊安，雖然想說點(diǎn)什么，但他并不想對陸齊安吼叫，所以只是憤怒地把臉扭開了。

“馮敬，既然你有調(diào)監(jiān)控的自信，說明這次的爭端先動手的應(yīng)該是傅嘉——也就是這個高二的學(xué)弟?！标扆R安說。

馮敬不滿道：“什么叫應(yīng)該，就是他先……”

“但是，”陸齊安皺緊眉頭，冷聲打斷他，“沒有人會毫無理由就跟另一個人拼命，而且是在明知有監(jiān)控的狀況下，事情沒有調(diào)查清楚以前，不能判斷誰是誰非?！?/br>
他深吸一口氣，觀察到周圍人對他不滿的眼神，深知旁觀者同情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