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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杜子陽,算是暫時穩(wěn)住了她。不過這種把戲經不住推敲,最多不超過二十四小時,我們必須查到杜子陽現(xiàn)在的姓名和職位?!?/br>周呈果斷拒絕道:“不行,既然已經這么危急了,當務之急是把你先安全撤離?!?/br>“周呈!”方淮激動地雙手握住男人的肩膀,“你還不明白嗎?左靈芝之所以不現(xiàn)在就跑去憲兵隊揭發(fā)我就是因為知道我還有同伙,卻不知道是誰!她擔心我一旦被日本人抓走,我的同伙就會拼了命地把杜子陽的情報傳回中央。所以她在等,她要在舉報我之前先給杜子陽送去撤離的情報,只有杜子陽安全了,她才敢放開手腳做事!”男人深深地看著方淮,“我知道?!?/br>“那你還在猶豫什么?你現(xiàn)在把我撤走,杜子陽就趁機跑了,你還怎么抓?”周呈騰地一下站起來,“我不管什么杜子陽,他跑了可以再抓,你犧牲了就永遠都沒了!織布任務的完成度已經很高了,組織上并不是一定要杜子陽的命,只是要拔除一個黨內jian細而已。一旦他撤離逃跑,雖然組織上抓不住他,但也等于找到了黨內jian細是誰,用這一點點不盡人意換回你的命,沒什么不值!”男人的情緒太激動了,方淮被震住,四目相對片刻后,方淮忽然嘆口氣,低聲道:“不,織布任務必須百分百完成,不能有任何遺憾。哪怕是萬分之一的遺憾,都值得我用這條命去彌補?!?/br>紅血絲一點點布滿周呈的眼睛,男人嘶啞著,“憑什么?為什么?張錚,你的檔案里從來沒有寫過你是一個這么不懂變通的人!”方淮很冷靜,看著男人,“我不是不懂變通。”“那你是什么?”方淮沉默,他感覺自己的心口和嗓子眼都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堵的他說不出話來。他垂下眼睛不再和男人對視,屋子里安靜了數秒種,方淮自顧自地說道:“根據經驗推斷,我的絕對安全時間只有二十四小時,一旦我出了事,日本人會把和我有關的一切人都列入懷疑范圍,并不能保證你的絕對安全。我記得我們在憲兵隊有一個眼線,你撤離,查杜子陽的事情交給我,必要的時候,我會通過我們在憲兵隊的同志傳出最后的消息……”“最后的消息?”周呈不客氣地打斷方淮,冷笑著反問,“你要用命去換情報?張錚!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我是上級,我命令你今晚就撤離,我會派人去車接你……”“不行。”方淮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的眼眶很熱,低著頭拿起凳子上的夾克轉身就要走。“張錚!”方淮低著頭,手按上了門把手,男人忽然在他背后死死地拉住了他。方淮掙不過,被男人抱在懷里,周呈低聲道:“你怎么回事?明明能夠理清孰輕孰重的,何必如此固執(zhí)?你的命不僅僅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啊。”“是嗎。”方淮看著地面,面無表情,語氣中也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周呈,我的老上級走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我這人最大的毛???”抱著他的那雙胳膊松了一下,方淮趁著男人發(fā)愣的一瞬間掙脫出來,“我效忠的不是情懷,而是利益。既然選擇了做特工,交到我手上的任務就必須百分百完成,不然日后解放了用什么去爭體面的官職?你現(xiàn)在是我的上級,但日后不會是?!?/br>“你什么意思?阿淮?”男人的眼神被一層迷?;\罩,方淮心一橫,說道:“你說過你的夢想是解放,是不當官也不當特工,一座小城一棟小房再加一樁小買賣,粗茶淡飯幸福余生。抱歉,那不是我想要的?!?/br>周呈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方淮垂眸淡笑,一雙瞳仁中七分認真,還有三分是往日的玩世不恭,“周家少爺這種錦衣玉食呼風喚雨的生活是我的偽裝,但也是我的追求。你這家伙身材不錯,人品也可以,就是太沒出息了。做情人勉強夠用,但如果你想要影響我追求仕途,那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一拍兩散吧?!?/br>“阿淮?”“這條街上至少十來個同志,一旦你被懷疑,他們都脫不了干系。撤不撤離是你的事,怎么做是我的事?!狈交凑f著,直接拉開門大步走出去,咣地一聲摔上了門。“張錚?”王海晶詫異地跟上來,“怎么了?”方淮沒理,他低著頭飛快地走,一直到走出云海堂,摔上車門,一腳油門在街道上狂飆。透過后視鏡,方淮看見了自己猩紅的眼眶。是他不好,明明一直在懷疑左靈芝,卻一直拖著不去深查。但凡他知道得再早一點,也不至于如此被動,至少,不至于要靠這種方式逼周呈先離開。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周呈控制不了他,便只能選擇保全更多的人、帶著大家撤離。至于他自己,生死自然無關重要,反正張錚早就死了,能借著這個身體多活這段日子,幫張錚完成任務,已經是功德圓滿。任務功敗垂成之際,然而方淮卻興奮不起來,一顆心仿佛綁上了千斤墜,被繩子勒得出血。他從來沒有這么壓抑難受過,他以為這種帶著苦衷分手的橋段只有電視劇里有,卻想不到人一步一步走到份上了,除此之外當真沒有任何選擇。一輛憲兵隊的卡車忽然從角落里沖出來,橫沖直撞地插到前面,方淮一腳剎車剁下去,整個人差點摜出去。“干!”他聽見自己的耳鳴嗡嗡響,眼看著那輛卡車開遠,深呼吸一口氣想要重新發(fā)動汽車,然而耳鳴越來越厲害,眼前發(fā)花,還來不及反應,意識就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飛快地消亡了。…………方淮做了一個長夢,夢里沒有他自己,也沒有邱城,更沒有這一個接一個的任務。他是張錚,真真正正的張錚。在他很小的時候,家里起了一把大火,有槍聲,有血腥,還有爸爸mama的呼喊。他躲在床底下,直到終于有人把他救了出去。張老爺子和他說,以后他就叫張錚。張老爺子還說,他的親生父母是漢jian,被□□鏟除了。后來他長大,留洋,在外面讀書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黨員。那個人和他講自由,講民主,講解放。他被那種思想深深地吸引了,回國后作為一名地下黨員在上海灘潛伏了下來。他也在心中開始懷疑,這樣的自己真的會有漢jian父母嗎?他不止一次地想辦法調查過這件事情,這座城市里的人都告訴他是,但他知道不能相信。因此他珍惜每次去別的地方出任務的機會,他會問那些同志,你有沒有聽說過我父母,他們是不是漢jian?可惜,他沒出過幾次上海灘,一次去了南京,一次去了杭州,遇到的同志寥寥無幾,知道上海這邊事情的更是稀少。方淮猛然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雪洞一樣的醫(yī)院病房里,張鋅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