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像是開心了：“我想吃冰棍?！?/br>
    楚珈文給他拿了一個，打開包裝，遞給他。

    小家伙吃了幾口，又皺起了眉頭：“jiejie，那游戲機(jī)還是放在你這里。我過來偷偷地玩?！?/br>
    “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你又沒有做壞事。”

    “我奶奶爺爺，還有我爸，他們要是知道我拿了那個游戲機(jī)，會很生氣?！?/br>
    “管他們。那是他們大人的事?！背煳囊呀?jīng)一點一點不著痕跡地把小家伙攬進(jìn)了懷里，他只顧舔冰棍，還不知道呢。

    小家伙身上熱乎乎的，跟肖誠好像。他歪著腦袋，無精打采問：“你說，他們會把我送走么？”

    楚珈文摟得更緊：“你那么那么好的一個孩子，誰舍得啊?！?/br>
    店門被人粗暴推開，一個大塊頭，大汗淋漓，上衣濕透，站在門口板著臉說：“大人都急瘋了，你小子在這兒吃冰棍？”

    楚珈文摟著肖揚不撒手。她想起了她和肖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肖誠聽說肖揚闖了禍，趕過來時，也是這么急匆匆的狼狽樣子。

    才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太當(dāng)回事

    楚珈文轉(zhuǎn)身去找了塊毛巾，遞到肖誠手里。

    柔軟的純棉棉料，上面印著紫色花紋，肖誠拿著，在腦門上擦了擦，又放在鼻子下面聞，“這毛巾是你用過的？可真香?！?/br>
    楚珈文抿嘴笑，把空調(diào)的葉片調(diào)整了一下，讓風(fēng)對著肖誠吹。

    肖誠剛進(jìn)來的時候急得火燒火燎的那股勁，就這么平靜下來，就像是有只手一下一下?lián)嵩谒纳?，瞬間展平了上面所有的褶皺。

    他一把把肖揚拉到眼前，仔細(xì)打量。肖揚蔫蔫的，但除此之外，精神并無異常。

    肖誠稍稍放心，卻故作一本正經(jīng)道：“這孩子，冰棍用嘴吃又不用臉吃。你看看你滿臉沾的，去洗手間把臉和手洗干凈，洗好我們再回家?！?/br>
    在肖誠的認(rèn)知里，當(dāng)爸的，就一定要板著個臉，嚴(yán)肅得別說孩子了，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那樣，孩子才會聽話。他小時候，肖爸就是這么對他哥跟他的，這種荒謬?yán)碚摚从趯嵺`基礎(chǔ)。

    肖揚看看肖誠，又去看楚珈文。楚珈文拉著肖揚的小手說：“走，jiejie帶你去?！?/br>
    肖誠直接否決：“讓他自己去?！?/br>
    肖揚一低頭，把手從楚珈文手里抽了出來，乖乖自己去洗，沒有一絲抵觸。

    楚珈文嘆口氣，這孩子太乖了，反倒讓人心疼。

    肖誠看洗手間的門關(guān)上，便從背后摟住了楚珈文的腰，側(cè)臉在她頭上輕啄。

    女人身上都寒，夏天又是冷氣又是冷飲，寒氣只會更重。在肖誠熱乎乎的懷里，楚珈文覺得舒服極了。

    后背傳來的聲音，在兩人胸腔之間共鳴：“梅青的話，你別太放在心上。”

    楚珈文搖搖頭，整個薔薇胡同加在一起才多少人，她想到山嫂給她看的那份報紙，不禁苦笑，自己可是上過頭條的。說一點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不可能，但自從她的畫一次次被人噴出翔以后，楚珈文對于否定的聲音，甚至是詆毀，變得越發(fā)淡定。

    這些肖誠不會懂，他只知道受了欺負(fù)的人格外需要保護(hù)而已。

    楚珈文想到他白天對梅青說過的話，“她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也不會作我的女朋友”。

    那要是她真的跟梅青說的一樣呢？

    楚珈文在他懷里說：“誰答應(yīng)當(dāng)你女朋友了?！?/br>
    她的語氣淡淡的，半開玩笑一般。

    肖誠的臉不著痕跡一黑，瞬間又恢復(fù)正常。他兩手從楚珈文的上衣里探進(jìn)去，利落地向上游走，嘴里說：“還能有誰？你呀。”

    楚珈文被他揉捏得身上發(fā)軟，聽那人在她耳邊磨蹭著道：“你這套路，我看著眼熟。這不是電視里演的，女的仗著男的喜歡她，跟那男的提條件時，最常用的一招么。說吧，你想要什么？多貴我都買。不然，就是嫌當(dāng)女朋友還不夠，想讓我往上給你提一級？要不就是，你覺得嘴上說說不夠正式，需要個儀式？”

    他說著張嘴含住她的耳垂，甕聲問：“你來的親戚走了沒？”

    楚珈文身上過電一樣，站也站不住，整個人陷進(jìn)肖誠圈著的手臂之中。她用胳膊肘推推肖誠：“肖揚這孩子怎么還沒出來？”

    肖誠手一松，懷里的人往外站了一步。

    他走到洗手間門口，打開了門。肖揚那孩子窩在馬桶上面，睡著了。

    小家伙平時壯實，這會兒縮成一團(tuán)，小小的，皺巴巴的，看起來挺可憐。

    肖誠蹲下來，把孩子背在身上，孩子癔癥喊：“爸爸。”

    楚珈文幫忙把肖揚往上抽了抽，對肖誠說：“非典那年，我還在小學(xué)住校。有天宿舍的阿姨給我一個袋子，說是我媽剛來給我送的中藥。我大半年沒看見我媽了，那會兒就跟發(fā)瘋了一樣跑出去找她。我媽根本沒想見我，撂下東西就走了。不過，我還是看見她了，就一個背影。她燙著大波浪，鉆進(jìn)輛桑塔納里?！?/br>
    她邊說便幫人開門：“我那時想，我媽真時髦。我不懂桑塔納就是個不上檔次的牌子，我特別驕傲，同學(xué)的mama里，我知道的，沒一個會開車的。你看，我媽對我再不好，我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她的好。mama就一個，又不像男女朋友，不合適了就換人。肖揚還小，你們何必非得讓他知道他媽不好呢？”

    肖誠正走著，突然停下，深深望向楚珈文，就跟他看肖揚那個小可憐的眼神一樣。他聲音溫暖：“今天晚上我跟肖揚睡一屋，”他笑笑，“不能陪你了?！?/br>
    楚珈文小聲說：“誰讓你陪?！闭f著，把人推走。

    肖誠背著孩子，輕松得跟背個旅游背包一樣。他走得飛快，孩子的兩條小胖腿在他背上晃來晃去。

    夜色微涼，月光讓這薔薇胡同不再布滿灰塵，也不再棱角分明。肖誠在想楚珈文，第一次，二全在祁叔的小吃攤叫她嫂子，她笑瞇瞇的，算是默認(rèn)；第二次，他當(dāng)著程一山說她是自己女朋友，她也沒有反駁；這次，他當(dāng)著那么多人，替她辯解，幫她挽回尊嚴(yán)，她卻不認(rèn)了。

    雖說是句玩笑，可肖誠卻當(dāng)了真。

    因為關(guān)心，才變得異常敏感。她所有的情緒都瞞不了他。

    肖誠知道自己的毛病，他太把楚珈文當(dāng)回事了。打開家門，她就是肖誠外面的世界。不管是好是壞，有多少秘密，這個世界都在不停地誘惑著他，讓他不知疲倦地在里面探索。

    他能感知，甚至能預(yù)測，這個世界細(xì)微的冷熱變化，但卻對她無能為力。

    背上的孩子動了動，突然一個激靈醒了。他緊緊抓住肖誠問：“爸爸，這還是薔薇胡同么？”

    肖誠篤定“嗯”了一聲。

    背上的小手這才放松。這孩子怕把他送走，連覺都睡不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