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還在他的哭求聲中擰斷了一個幼崽的頸椎骨。

此時情形調(diào)轉(zhuǎn)，這位墨山族長老被沐樊牢牢制住，眼中一片死灰。

他顯然知道此事不會善了，放棄了抵抗求饒，眼神挑釁的看向沐樊，嘴里零零碎碎罵咧的相當(dāng)難聽。

冷不丁一聲巨響，明冉愕然抬頭，只見陸夢機(jī)一腳毫不留情的把那墨山長老的臉盤踩到鞋底，罷了還碾了兩下。再抬起時，陸夢機(jī)嘖了一聲，灰撲撲的鞋面染上了血沫，幾顆碎牙被那獸人艱難吐出。

陸夢機(jī)一眼都不再吝嗇，轉(zhuǎn)身側(cè)頭看向沐樊。

在他的身后，遺族的狩獵隊魚貫而入，在進(jìn)門的一瞬齊齊抬頭——

能源中樞的總控室在地底，周圍被厚實的鋼筋水泥層層籠罩，如同一座陰森的石棺，唯有面對墨山基地的一側(cè)撞上了巨大的玻璃墻，卻不知能看到什么——隔了兩公里，墨山基地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虛影。

面對他們的一側(cè)，唯一的密室被打開，其中有一簇火引，通向狹隘地道中的另一端?；鹨囊活^有焦黑的痕跡，還未完全點燃時就已經(jīng)被沐樊碾滅。

那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墨山族長老咳出兩口血，目光渙散，如同瘋癲一般自言自語，像是在重復(fù)誰的指示：“只要點燃火引，龍鷲就能逼退，只要點燃……”

沐樊沉默許久，把那焦黑的引線遞給陸夢機(jī)。

陸夢機(jī)神色一肅，已然認(rèn)出了這截火引。那日在墨山基地外，風(fēng)車內(nèi)燃料炸裂時，拋出的粉塵與碎屑中就有大量類似的植物纖維，被燒得漆黑焦灼。

火引的盡頭，就是cao縱爆炸的源頭。

這一處能源中樞和基地距離極遠(yuǎn)，兩公里的隔離區(qū)，加上能源中樞外厚實如石棺的防御，可以保證即便基地內(nèi)燃料爆炸如人間煉獄，cao縱者也能毫發(fā)無傷。

想來，這就是每個墨山能源中樞都遠(yuǎn)在基地之外的原因。

沐樊終于低頭，冷冽如劍光的眸子看向那墨山獸人：“清玨是不是還說過，切記要在他離開基地后才能點火？”

那獸人頓了一下，又失心瘋一般自言自語，直到沐樊再次開口時，猛地抬頭——

“也對，”沐樊道“你應(yīng)該知道，火引炸的，是整個墨山基地?！?/br>
沐樊話音剛落，不止是那墨山族獸人，包括諾亞在內(nèi)，五十多個遺族勇士皆是瞳孔驟縮。下一瞬，他們齊齊向那扇不知材質(zhì)的玻璃墻看去——那是他們來時的方向。

如果他們沒有在半路遇到龍鷲，如果火引沒有被沐樊碾滅——

明冉倒抽了一口冷氣，諾亞的拳頭陡然攥緊。

許久，墨山族的大長老卻是一身低笑，所有底牌打完之后，反而顯得異常冷靜。他看了看熄滅的火引，又看了看沐樊：“——但你還是救下了墨山基地?！?/br>
緊接著，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呼吸突然急促：“我懂了！你和清玨一樣！你們都擁有神力，你們都是離獸神最近的雌性。清玨進(jìn)了圣山，你的目的，是要讓墨山族向你效忠！”

那獸人的臉上沾了血沫，在暗淡的光線中無比猙獰，卻又帶著奇異的諂媚，與神色凝重的遺族獸人相比，他的臉上竟是逐漸露出了一點笑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清玨是要燒死墨山族的罪人，您才是新的祭祀！我是墨山的大長老，只要我站在您的身邊，告訴他們是您熄滅了火引，基地內(nèi)六個金丹，兩百筑基，全部會聽從您的吩咐——”

陸夢機(jī)一聲嗤笑。

癲狂的獸人被這聲冷笑打斷，站在一邊的明冉才發(fā)覺，自己的掌心已經(jīng)被指甲劃破。

明冉下意識的看向沐樊，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沐樊也在同時看向了他。

那廂，墨山族獸人仍是在向沐樊獻(xiàn)好：“墨山族有近千勇士身具修為，只要收攏道您的麾下，遠(yuǎn)非這些遺族能比——”

“你錯了?！便宸驍啵骸跋缁鹨?，是因為它應(yīng)該由更適合的人點燃。明冉，你來。”

明冉一頓，腦海內(nèi)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向著沐樊走去。

那墨山獸人因為沐樊這句一抖，眼神陡然驚恐，還待再開口時卻被陸夢機(jī)又是一腳踩住。

“太吵?！?/br>
從那墨山獸人處順出的干草，火絨與打火石被遞到了明冉的手中。

“明冉，”沐樊慣于冷淡的聲音終于在此時帶上了溫度：“火引就在那里。”

“我——”

沐樊道：“墨山族以吸食血rou進(jìn)階，兩公里外，基地內(nèi)近千墨山獸人皆身具修為，無雌性、幼童，無一無辜。記住，你是被所有遺族尊崇的巫醫(yī)?！?/br>
能源中樞內(nèi)，低于凍土以下的海拔與鋼筋混凝土的圍墻讓周邊森冷無比，明冉握住打火石的手微微顫抖，掌心的溫度卻要遠(yuǎn)高于常時。兩公里外，墨山基地被晨光描摹出邊緣，這是他無數(shù)次做夢會夢到的地方，是他所有仇恨的源泉。

二十年前近乎滅族的衣獅族，死在屠戮中的族人、雙親，生死未卜的戀人，被逼進(jìn)入禁魔區(qū)的遺族，還有兩年前的慘劇，堡壘內(nèi)的羞辱——

“明冉！”在他的身后，諾亞開口。

高大的獸人神色肅穆，大步走上前來，穩(wěn)住了巫醫(yī)顫抖的手腕。在他的身后，遺族勇士們一雙雙眼睛亮起，在他們的肩頭，被烈酒燙過的圖騰熠熠發(fā)光。

衣獅，銀狐，棕狼，還有無數(shù)曾經(jīng)棲息在墨山的部族。他們是僅存于禁魔區(qū)的最后一支，是五百年戰(zhàn)火硝煙中唯一活著的受害者。

諾亞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顫抖的指尖終于平穩(wěn)，打火石被熟練的劃起，兩三點火星一如劃破天空的星辰亮起，很快被火絨接住，在干草上燃起微弱的火焰。緊接著，遺族的巫醫(yī)將火焰攏起，即便被火星濺到虎口都恍若未覺。

很快，火勢在干草上蔓延，熊熊的火光倒映在明冉銀灰色的瞳孔里，他抿住唇，表情無悲無喜。下一瞬，在那墨山獸人驚懼絕望的目光中，火引被扔了進(jìn)去?；鹈玳_始順著植物纖維飛躥，進(jìn)入連接墨山基地的甬道之中。那石壁被一瞬照亮，很快就歸于黑暗。

“閉眼?！?/br>
明冉聽到沐樊的聲音，毫不猶豫的合上雙眼，緊接著，透過眼皮，驟然迸開的亮光讓他一愣。他又迫不及待的睜眼，迎著兩公里外的強(qiáng)光仍是把瞳孔睜的極開——

他想，這一幕，他定然會畢生難忘。

那一座座堡壘從內(nèi)部炸開，很快就被焰火吞沒，漆黑的煙塵向上沖去，整個基地在下一秒如同地獄火海。

幾秒鐘之后，爆炸的轟鳴才傳了過來。

約莫是迸射出的光線太強(qiáng)，有人走近時，明冉才發(fā)現(xiàn)，無意識間自己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

“他們并不無辜，每個人手上都沾了人命?！便宸龅氖直蹟n住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