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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魄散,只在屋里用小瓷瓶裝了清水,月下慢慢地灑進(jìn)泥里去潤花。延順月前有了孕信,如今歪在那里欲吐未吐。我用剪子鉸了一枝紅月季下來,剔了刺,遞給她,嘻嘻道:“喏?!毖禹槕醒笱蟮亟恿?,抱怨道:“我最近可慘了?!蔽业溃骸澳闳ス址犊膳c,叫他好生伺候著?!毖禹樠诖降溃骸八绢^似的,我怨他,他也不曉得。” 我去摸延順的肚子,還是塌塌的,摸不出里頭有個孩子。延順拍開我的手,道:“才兩個月出頭,能摸出什么花兒來?”我指了指她肚子道:“這孩子叫我什么?”延順道:“叫你小姨。”我道:“又是小姨?我做了好些年小姨了。不行,他要認(rèn)我作義母。”延順揮揮手道:“行行行,隨你高興?!蔽宜鞗_著延順肚子道:“乖乖,義母在外頭等你,你可得好好長大。也別長得太大了,省得你娘痛。” 延順與我咯咯笑作了一團(tuán)。我見天色晚了,露水濕了花瓣,便向延順道:“咱們進(jìn)去罷,你這身子,涼了可不好?!毖禹橖c(diǎn)點(diǎn)頭,我便扶了她往里屋去。石板路上撞見行色匆匆的范可與,他瞧也不瞧我們一眼,徑自往里去。我高聲道:“誒喲,范將軍,你的兩個寶貝都在我這兒?!狈犊膳c轉(zhuǎn)過臉,延順扯了帕子撲我臉罵道:“就你嘴貧。”范可與上前握了延順的手柔聲道:“你身子還好?”延順道:“自然還好,哪里就那么嬌貴了?”我湊近了笑道:“今兒是乞巧節(jié),我們小姐妹一塊兒過的,你不許同我爭順順?!狈犊膳c忙擺手道:“不爭不爭,我來,是尋枕壺的。” 我手一指道:“枕壺在湖心亭里喝酒呢。你去池塘邊,安樂撐了船候在那兒,你叫他載你去?!狈犊膳c拱一拱手道:“謝沈夫人。”他匆匆而去了。我望了他的背影,思索他尋枕壺何事。如今枕壺辭了官兒,有什么要緊事他偏要大晚上趕過來呢? 這事兒我沒想通,緊隨著便被我拋之腦后了。只因家里一樁大事要我全身心忙活——優(yōu)姝要嫁巫端臣了。 皇帝對新科的文武狀元十分嘉許,給巫端臣封了吏部員外郎的官兒,又聽那武襄君請命,賜他去守邊疆了。他當(dāng)初給不過封了枕壺一個禮部的侍郎,卻是個閑差,不像吏部是要做實(shí)事的。成武襄的外放也不出所料,他畢竟比不得巫端臣這樣的文官兒,總得去下頭歷練幾年。 巫端臣既封了官,便也置辦了官邸,優(yōu)姝也就能嫁過去了。我心里頭老在愁這回事,只愿它一直一直往后挪,永遠(yuǎn)也到不了跟前才好。偏偏兩邊都頗心急,巫端臣這官邸方配置齊全,便浩浩蕩蕩來下了聘,我爹把婚期約在了秋天。 阿爹既然發(fā)了話,我便只能聽從。一入秋便開始張羅這事兒,只求妥妥帖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將優(yōu)姝嫁出去。我老覺得不安,愁得半夜睡不著,枕壺?fù)Я宋以趹牙锖?,笑道:“我唱歌給你聽?”我懶懶道:“你唱罷?!闭韷氐溃骸拔胰舫耍憧傻盟!蔽曳淼溃骸澳悄銊e唱了,我睡不著。”枕壺嘆了口氣,將我掰正了,同他面對面臥著,道:“阿曇,巫端臣和祁白梅的事兒怨不得你,你別一肩挑了?!蔽液瑴I道:“可是、可是——”他掩了我的唇,親了親我額頭道:“別想了,睡吧?!蔽倚睦镆缓浚脖闼チ?。 優(yōu)姝這場婚禮,與我當(dāng)日大有不同。當(dāng)日成婚的是生罰山優(yōu)華,如今卻是丞相府優(yōu)姝。師姐為主替我張羅婚禮,雖也有繁盛之處,但禮制多不得僭越,故也只是小家子氣的繁盛。優(yōu)姝與巫端臣卻是皇帝下旨賜了親的,鬧得整座長安城如雷而動,是天家的浩蕩氣派。我到底能力有限,作為長姐在那兒擺足了架子,瑣事卻主要由綾織網(wǎng)羅。 優(yōu)姝在阿娘的箱子里翻出了她的鳳冠霞帔,吩咐下去道:“把阿娘的東西修一修補(bǔ)一補(bǔ),新的我便不需要了?!卑⒛锏募抟碌降资欠查g物,放了這么些年,早就褪色了。我心里一動,嘴上便說:“花冠留著,嫁衣不必了罷。這場婚禮什么都簇新漂亮,你卻穿褪色的嫁衣,也有些煞風(fēng)景?!眱?yōu)姝淡淡向我道:“我偏要?!蔽覐埩藦堊欤值溃骸澳隳軅男?,我卻不忍。”我又痛又怒,抿緊了嘴唇一語不發(fā)。 家里這場盛事,優(yōu)澤也手忙腳亂地參與進(jìn)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小尾巴似的黏著綾織;綾織去置辦果品的時候,他便跳將出來,一門門試吃過去,吃完了還咂咂嘴點(diǎn)評點(diǎn)評。他是泡在蜜罐子里長大的,山珍海味吃到厭煩,品果脯也很有些門道,綾織便依了他。嫩嫩看了羨慕,便質(zhì)問我道:“小姨,你當(dāng)初怎么不叫我去品?”我道:“小姨當(dāng)初哪里需要置辦這么多?!蹦勰郯T了嘴要哭,我便道:“你想吃,自去吃。”嫩嫩道:“現(xiàn)在結(jié)婚的又不是我jiejie?!蔽业溃骸澳慵葐玖艘宦暟筛绺?,那優(yōu)姝自然便是阿姝jiejie了。你去吃果脯,還有人敢責(zé)難你不成?” 還真有人責(zé)難他。優(yōu)澤一見他來吃,便護(hù)犢子一并攬了果品,嚷道:“這是我jiejie的婚事,你別想跟我爭果子吃。”嫩嫩熟練地賣乖討好道:“阿澤哥哥,你賞了我吃幾個唄?!眱?yōu)澤洋洋得意道:“你別想,一個都不讓你吃?!蹦勰郯T了嘴要哭不哭,優(yōu)澤嗤笑道:“你在我跟前紅眼有什么用?我看透你啦?!彼眉绨蜃擦诉^去,撞得嫩嫩跌跌撞撞退幾步,跌倒在地,眼睛紅紅的,神情怔怔的。 綾織方欲勸解,我當(dāng)即上前摟了嫩嫩起來,嚴(yán)厲向優(yōu)澤道:“快跟嫩嫩道歉?!眱?yōu)澤道:“阿姐,你被這小子騙了,他壞得很,我才不道歉?!蹦勰蹃砹似?,袖子抹了抹眼睛,氣沖沖道:“誰稀罕你道歉?誰又稀罕你的果子?”話到一半聲音哽咽了,嗚嗚道:“原來你是真的討厭我,那我也不喜歡你了。”他蹬著小短腿往外沖,枕壺正望過來,我向嫩嫩一指,他便會意,尾隨在嫩嫩后頭溜了出去。 我遂向優(yōu)澤道:“開心了?”優(yōu)澤猶自梗著脖子,道:“開心!”我嗤笑道:“瞧你這樣子,人家還叫你一聲哥哥呢。這些天也算他白喊了?!眱?yōu)澤跺腳道:“阿姐,你不曉得,他在你面前乖乖的,其實(shí)私底下壞得很!”我嘆氣道:“我如何不曉得?前些天我屋里那株西府海棠,是他拔的,不是你,對不對?”優(yōu)澤張口結(jié)舌道:“你你你——”我轉(zhuǎn)口道:“可嫩嫩將那海棠花拔下了,送給誰了?”優(yōu)澤不吭聲,我續(xù)道:“一株海棠花罷了,不論你們誰拔的,我也不會怪罪。我見那海棠花被你拿著玩,順口說了你兩句,你便記恨他,以為他故意誣你??伤?dāng)晚來我屋里坦誠了罪狀,你怕是不曉得罷?” 優(yōu)澤咬了咬唇,我又道:“你們兩個小孩子在一起玩又能有什么大事呢?你是家里的末子,嫩嫩是跟我混大的,你倆都沒有同齡玩伴。他心里親近你,你卻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