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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只纏綿地摟了他問:“你什么時候隨范可與去霍縣?” 枕壺道:“戰(zhàn)事瞬息萬變,還能拖延不成?明天便動身?!?/br> 我如遭當頭棒喝,身子都軟了,只不舍地牽了他的衣袖,問:“那什么時候回來?” 枕壺溫柔道:“平叛后自然就回來了?!?/br> 我失聲痛哭,一時也不知在難過什么,只覺一種巨大的悲痛攫住心臟,令我難以呼吸。枕壺輕柔地托住我的脖頸,扶了我半躺在床上,微笑道:“你在長安城里乖乖的,等嫩嫩再瘦一圈,我就回來了?!蔽邑W员床灰?,他又沉吟道:“你閑下來可以多去瞧瞧延順公主,她懷著孩子,可與又不能守在她身邊?!?/br> 想到延順,我心里愈發(fā)難過,用帕子蓋了臉不肯看他。他嘴唇在我脖子上親了又親,然后嘆氣問:“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不多看我兩眼嗎?”我被他說得心如火焚,取了帕子眼睜睜看著他,淚珠直往下滾。 翌日,枕壺、范可與和成武襄便取道灞橋,匆匆北去。臨去前皇帝又說了些勉勵的話,他們又如何如何作答,我是沒心情理會了。送走了枕壺,我在屋子里筋疲力竭地歪坐著,隨意翻了本傳奇來看,翻一兩頁,便用帕子抹抹眼角,心底無限的凄哀。 府上就只生了我和優(yōu)澤兩個,他倒還乖乖的,我同他一塊兒吃了晚飯,便聽門廳里有人聲,懶懶地問:“誰來了?” 小丫鬟道:“巫夫人打發(fā)人過來,請三公子去府上住一陣子。” 我疲憊地向優(yōu)澤道:“你去二姐那里玩兩天,好不好?” 優(yōu)澤大約不樂意,但還是乖巧道:“好。” 我向外頭朗聲道:“三公子說了好,你們派人來接他罷?!眱?yōu)姝便派了馬車來把優(yōu)澤接了過去,臨別時候,小孩子淚汪汪地看著我,我執(zhí)了他的手,叮囑道:“你二姐什么性,不用我說。照我看,你那點憊懶脾氣也該改一改了,二姐可不像大姐,什么事都縱容你,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自己掂量?!?/br> 優(yōu)澤小聲道:“阿姐你也要好生注意身子?!?/br> 我慘然一笑,道:“阿姐曉得,勞你掛心了?!?/br> 把優(yōu)澤送走了,大晚上便只我一人孤零零守著爐火。我哭得傷心,書也不看了,怔怔地凝望著紅通通的爐子。正全心全意沉浸在離愁別緒中,便聽得門廳里又有了聲息,不由得煩躁道:“又是什么人來了?” 小丫鬟小心翼翼地進來通報道:“夫人,延順公主來請您去將軍府上小住?!?/br> 要說這檔口,天底下唯一不會惹我生氣的便是延順了。我虛應了一聲,攬了幾件換洗的衣裳,便登馬車轱轆轱轆向將軍府駛去。眼見將軍府近了,便見門前一紅妝貴婦挺了個大肚子在夜燈籠下站著,神情溫柔和順。 我趕忙跳下車,執(zhí)了延順的手,埋怨道:“大冷天的,在外頭吹什么冷風?可不是瘋魔了?”又向她侍女叱道:“公主愛胡鬧,你們也不勸一勸!” 延順抿唇笑道:“稀奇了,阿曇竟然勸我別胡鬧。” 我嘆氣道:“咱們往昔胡鬧,折騰的都是自己。如今你再胡鬧,可連帶著我干兒子一起折騰了。你以為我心疼你么?我心疼我干兒子。” 延順哼道:“你們都只疼那臭小子去了。”說話間已進了內屋,她拉著我靠在爐邊坐了,細細看我臉色,柔聲問:“阿曇,你哭了有多久?” 我臉紅道:“隨便哭了哭?!?/br> 延順道:“你連我也要瞞么?” 我被她這親熱的口吻說得動了情,眼淚當即又垮下來,道:“我是日也哭,夜也哭,真不想活了?!?/br> 延順莞爾道:“瞎說什么呢?” 我道:“范將軍也出征了,你不擔心他?” 延順心平氣和地替我斟了一杯茶,笑道:“他出征過好些回了,我擔心個什么勁兒?擔心也沒用處,不如自己過得快快活活的?!币娢夷樕云喟?,又勸道:“你且寬心,枕壺有分寸的,定能護自己周全?!?/br> 我道:“你是不曉得,他要去找白簡夷報仇呢!” 延順怔了怔,又坦然道:“人之常情。沈枕壺可不是靠匹夫之勇,他即便報仇,也有報仇的道理。你還是在長安城里乖乖等前線的消息罷,要我看,這仗打到開春也算完了,區(qū)區(qū)幾個屬國能掀起什么樣的風浪?” 她篤定而平和的態(tài)度大大地寬慰了我,我喝了那盞熱茶,腦子一放松,便覺身心俱疲,只說要歇息了。她忙命丫鬟鋪了床,點了玉華香薰帳子。我掀開帳子躺下,只覺一種溫柔委婉的香氣包裹了我,令我一夜酣睡。 沈老將軍出事,把長安城浮在面子上那點傲氣給抹得干干凈凈。人們不再浮皮潦草地寫詩文、演離合,霍縣的那三十萬大軍也規(guī)規(guī)矩矩,不再喝酒,也不再鬧事。加之范可與治軍極嚴,月來竟再沒那邊的瑣碎消息了,只范可與每日派人報信,例行公事地匯報一些長安城黎民百姓決計不會感興趣的話題。 然長安城骨子里那點傲氣是磨不干凈的。正如延順輕輕松松地說:“要我看,這仗打到開春也算完了,區(qū)區(qū)幾個屬國能掀起什么樣的風浪?”恐怕整個大唐都還懷著這樣輕慢的心情。失去沈老將軍,自然是心頭的大慟,然而白簡夷那廝玩下藥偷襲的把戲,算不得英雄好漢。故而沈老將軍縱使殉了國,可也不算輸,輸的是白簡夷那下三濫的小人,大唐是不會輸的。 在大唐百姓三百年積累下來的傲氣面前,叛軍卻不驕不躁地盤踞在汾西城里,一月來只試探性地和大唐軍隊短兵相接三次,次次都只是牛刀小試,殺個幾炷香,便匆匆忙忙奔回汾西城內。大唐將士們被憋得很不過癮,給他們取外號“卷甲將軍”,諷刺他們每每都卷甲而逃。那邊卻不中這個激將。 一月里,延順內院里幾枝瘦削的單瓣梅花青青白白、凄凄慘慘地開了。我服侍延順中午喝了一碗補藥,貼在她肚子上聽干兒子踢了幾腿,才笑吟吟地到院子里散了兩回步。走得累了,便倚在亭柱上,折一枝梅花到手上玩。 忽聽一陣破空之聲,卻見師兄一襲輕飄飄的白袍子,輕盈地御劍而來,落到我面前。 我站直了,下意識問:“出什么事了?” 師兄神色凝重,道:“枕壺來了消息,說前線已經發(fā)現了邪魔入侵的痕跡,叛軍的先鋒隊顯然已經被侵蝕了,喪失意識,只剩下殺戮的本能?!?/br> 我悚然一驚,道:“這可如何是好?” 師兄沉吟道:“我若去戰(zhàn)場上,倒也能制住一部分邪魔,然治標不治本。我須得去找鹿白荻,看他將邪魔花的根莖藏到了何處,也看他到底要做什么?!?/br> 我輕聲問:“師兄,你打得過荻月君嗎?” 師兄苦笑道:“三百年前不分伯仲,如今,他若是煉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