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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的問。子隨父姓,他沒有姓,自然是沒有父親。看他這樣子,恐怕連娘也沒有。天成沒有說話,輕輕點(diǎn)頭,不顧一身傷痕,想要支撐身體,卻意外的,聽到一片水聲。他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躺在一個巨大的浴盆里,除了頭部,全身都浸泡在浴盆中,明黃色的奇異液體里。這液體并不冰冷,不像從前被浸泡在海水中那般痛楚刺骨,而是溫暖如玉,軟軟的包圍著他,讓他前所未有的舒適。苦澀的藥味鉆進(jìn)鼻孔,很是陌生,他伸出右手,支撐在浴盆壁上,想要離開這奇異的液體。指尖曾被燒紅的鋼針刺進(jìn)去的地方傳來尖利的痛楚,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痛,習(xí)慣了忍著全身的痛,行動如常。“把手放回去!你知道我為了配這藥浴,耗費(fèi)了多少藥材!老老實(shí)實(shí)躺著,時辰到了我自然會放你出來?!背躺剿苁遣凰挥煞终f捉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回水中。天成很是奇怪,右手一浸入水中,指尖的痛楚便明顯的減弱了,他回味程山水的話,才明白了,這,便是藥,他從未用過的,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不知如何表達(dá),只能怔怔的望著面前的人,微微張了張嘴,卻終究不知道,該說什么。程山水看看他,微微一笑,說:“我獨(dú)門特制的藥浴,怎么樣,厲害吧?百日錐心散我已經(jīng)幫你解了,你外傷雖重,卻并不要命,內(nèi)傷也不輕,但靜養(yǎng)一段時間便可恢復(fù),你的命,我算是救回來了?!?/br>天成仍是望著他,思緒從最初的茫然變得清晰,他理解了他的話,但是,他救他,真的對嗎?活著太疼,雖然青藍(lán)告訴他,活下去,但他卻覺得,自己就要堅(jiān)持不住了。程山水本就沒指望他千恩萬謝,對他的反應(yīng)不以為然,自顧自的站起來,從桌子上端來一碗湯,一手端湯,一手拿著勺子,來到天成面前。“你昏迷了三天,這會兒一定餓了,把這湯喝了吧?!?/br>聽到這話,天成才覺得,確實(shí)是餓了,還會覺得餓,我是真的,不會死了嗎?他伸出手,想要接過那碗湯,卻立刻被程山水喝止了。“跟你說了,不要浪費(fèi)我的藥??!”聽到程山水帶著憤怒的吼聲,天成楞了一下,便立刻乖乖的,把剛剛伸出水面的那只手放回水中。他覺得面前這個瓷娃娃一般的人很是奇怪,他對待他的方式,和從前所有的人,都不一樣。程山水一臉氣鼓鼓的,看到他把手放回水中,這才消了氣,仍是撅著嘴,湊近天成茫然的臉,用勺子盛了一勺湯,柔聲說:“來,我喂你?!?/br>話音未落,那勺湯已經(jīng)送到了天成的唇邊,就等他張嘴了。天成從小歷盡苦難,從未享受過如此待遇,此刻受寵若驚,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呆呆望著程山水可愛的娃娃臉,直到對方不耐煩的呵斥他,讓他張嘴,方才開啟薄薄的嘴唇。“這就對了,乖乖的,把湯喝了。你現(xiàn)在身體還未恢復(fù),又是幾天沒吃東西了,先喝點(diǎn)湯對腸胃好,等你恢復(fù)了,我?guī)闳コ院贸缘?!”程山水一邊一勺一勺的把湯喂給他,一邊口中不停地嘟囔著。天成始終沒說話,他本就不愛說話,此時只有一張嘴,忙著喝湯還忙不過來,哪顧得上說話。不多時,那碗湯便見底了。這味道很是奇怪,但天成從小習(xí)慣了忍饑挨餓,從不會挑剔味道,并不覺得難喝,相比之下,居然有人能親手喂他喝湯,這件事情對他的震動更能攫住他的心神。山水不管他,自顧自看了一眼外面的斜陽,說:“時間差不多了,這水也快涼了,你可以出來了?!?/br>天成聽得真切,卻有些舍不得這讓人舒適的奇異液體,不愿離開,但他無從表達(dá),便被山水不由分說的,一手摟著他的背,一手抄起他的膝彎,將他打橫抱起來,放在床上早已鋪好的白色浴巾上。其實(shí)這個動作,程山水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做了。天成昏迷了三天,程山水天天把他丟到藥浴里,想讓屬下們幫忙,無奈他那堆屬下在他眼中個個愚笨,他誰也信不過,便只能親力親為,親自把他抱到床上,擦干身體,給他度一點(diǎn)內(nèi)力,再給他蓋上被子,讓他安睡。這動作,他做得輕車熟路,但前兩次天成完全昏迷,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這次,他卻是清醒了。天成被程山水抱起來,才局促的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竟然是一件衣服都沒有!從前雖然經(jīng)常被人毒打懲罰,但挨打之時,都只是剝?nèi)ド弦?,偶爾對雙腿用刑之時,也斷然會留下一條褲子讓他遮羞,但此時,此時……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天成仍是不說話,但兩頰淡淡的緋紅,卻讓山水不自覺的笑起來。原來,他也會害羞的嗎?受盡酷刑面不改色,他還當(dāng)他無知無覺哪!于是,程山水便壞壞的,悠哉悠哉的把他抱到床上,細(xì)細(xì)擦干他的每一寸肌膚,擦到下身那敏感之處時,只覺那身體微微一顫,輕輕咬牙,仍是沒有說話。天成的皮膚略顯蒼白,不似程山水那樣白里透紅,卻意外的細(xì)膩,經(jīng)過藥浴的浸泡,柔軟光滑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程山水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感覺。只是,那身上雖已開始愈合,卻仍然猙獰的傷口,讓程山水感到很不舒服,不禁想著,傷口愈合之后,這身體,該是怎樣的完美無瑕!習(xí)慣性的度了點(diǎn)內(nèi)力給他,程山水給他蓋上被子,坐在他身邊,望著那張因?yàn)閯倓偨葸^溫水,而透著淡淡紅潤的,蒼白臉頰。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藥味,很是安靜,安靜得,能聽到彼此呼吸的聲音。黃昏了,絢麗的晚霞透過窗子,映在小小的屋子里,如歌似夢。秋深了,天氣已然微涼,但屋子一角燃燒著熾烈的爐火,讓他們感覺不到寒冷。身上不冷,但是,心哪?程山水嘆一口氣,開口,緩緩說:“你在魔教,過得并不好,是吧?”他曾仔細(xì)檢查過他的身體,除了刑堂的毒打造成的遍體鱗傷外,還有很多愈合大半的舊傷,背上縱橫的鞭痕間隙中,隱隱有著鈍器造成的傷痕,程山水熟悉各種刑具,知道那是杖傷,他不久前,剛受過杖刑。還有,程山水曾用刀穿透他的左手,后來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他的右手手心,也有被利刃穿透的痕跡,只是時間更久一些罷了。還有,那可怕的百日錐心散,那是魔教慣用之毒,卻用在了他身上……他們說,他是魔教中人,是魔教教主近侍,那么,為何他身上會有如此多的傷痕?他在魔教,到底過著怎樣的日子?天成不說話,微微垂下眼簾,程山水的話勾起他痛苦的回憶,不,那不是回憶,那便是,他的生活。望著他失神的雙眼,程山水不覺有些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