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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勝當(dāng)年。如今,他竟然看好了這么一個病弱嬌柔的年輕人,怎能不讓人吃驚!老者微微頷首:“胸有異志,心懷天下。此子遠(yuǎn)勝元海?!?/br>男子面色更加凝重,劉淵乃是祖父的得意門生,卻也同樣是塊心病。他把劉元海教的太好了。此子天資過人,本是璞玉,又經(jīng)細(xì)細(xì)琢磨,若遇明君必為良才??上抉R氏倒行逆施,又無德行服人,對待異族就如鐵鞭訓(xùn)烈馬,早晚會生出憂患。在治世中多個異種的天縱之才無妨,若是亂世呢?而現(xiàn)如今,又多出了個梁子熙。“心懷天下”四字,可比其他評斷要重上許多。祖父這是覺得此子堪為中流砥柱,非但想要幫他,還想讓崔家,一同登上這條新船。這可是關(guān)乎一脈興衰的大事??!沉默良久之后,男子才道:“還有一年?!?/br>是的,還有一年。不論是對梁豐而言,也是對崔氏而言。老者緩緩頷首,閉上了雙目。※只在崔家停了兩日,梁峰就打道回府。這一趟,來的匆匆,去也匆匆,并無多少人知曉。不過總有一些好事之輩,喜歡打探他人陰私。花閣之中,錦帳重重,日暖如春。幾位貴婦圍坐品茗,觀賞著亭外蕭瑟冬景。“再過幾日,怕是要落雪了。不知今冬雪景,會否動人?”其中一個貴婦輕笑一聲,撥了撥手邊瑤琴。“阿瑤只愛雅景,我卻是個俗物。”另一個婦兒笑道,“都說梁家郎君風(fēng)姿高絕,容色昳麗。怎么阿淑偏偏藏著掖著,不舍得讓我們見上一見?”梁淑聞言微微一滯,放下了手中茶盞,笑道:“我也許久未曾見那侄兒了,阿嵐何出此言?”李嵐故作驚訝的以帕掩唇:“怎么?梁郎君來到郡城,都未去探望你這個姑母嗎?”梁豐來郡城了?什么時候?!梁淑只覺得心中跟打翻了一盆火炭似得,立刻灼燎起來。不過面色容色不變,她淡淡道:“許是有事,匆匆便回了。他身體太弱,輕易不出門的?!?/br>“原來如此!”李嵐笑笑,也不多談,扭頭催身邊那人,“阿瑤快再奏一曲!”悠揚樂聲再起,然而梁淑無論如何都聽不下去了。夫君的這個meimei,向來與她不睦,難怪今日邀她來飲宴品茗,原來只是為了看場好戲!梁豐那個病秧子何時到的郡城?!他竟然真敢不聞不問,就此繞過自己這個姑母?!然而再怎么羞怒交加,她也不敢表露在外。至于這半年來,梁豐早已名聲鵲起,變了個模樣。什么佛祖入夢,傳經(jīng)止疫,還賣起了經(jīng)書!一樁樁一件件,全都聞所未聞。如今那個病秧子已經(jīng)成了太原王氏的座上賓,名氣傳的神乎其神。而她家朗兒被逐出溯水亭一事,也成了其中一則趣談。談的人自然興致勃勃,可是淪為笑柄的人呢?因為這事,非但李朗,就連李府都背上了污名。夫君日日對她冷嘲熱諷,梁淑差點沒氣炸了肺。若不是自己有先見之明,把朗兒送到了鄴城,還不知如今是何模樣!不過即便這樣,梁淑對于那個可恨的侄兒,依舊束手無策。幾月之前,青羊寨被剿一事,弄得她數(shù)日都未睡上安穩(wěn)覺。一是生怕有什么把柄落在梁豐手中,二則是心驚梁府的戰(zhàn)力。這樣一個有名望有實力的侄兒,簡直讓人坐立難安。一個原本柔弱木訥的小子,怎么會突然就像變成了個人?而從十月開始,洛陽焦灼的戰(zhàn)事,更是讓她心中忐忑。她可是在成都王身上壓了重寶,若是成都王敗了,朗兒可就前途無亮了。無論如何,大軍都要拿下洛陽才行!長長蔻丹陷入掌中,梁淑不動聲色的扭過頭,向著遙遠(yuǎn)東方望去。第64章烈風(fēng)炭火融融,狐裘輕軟,馬車?yán)餃嘏缥簟H欢悍蹇粗媲澳菐拙頃?面上全無表情。在崔府待的那兩天,崔大儒沒再找他,只有崔亮那個沒什么心機的小子陪他談?wù)劮?說說玄。然而臨走的時候,他卻收到了一份臨別饋贈,是一卷由崔游親自注疏的。從木盒里取出這卷書時,實在讓梁峰堵得心慌。再怎么不通經(jīng)史,基本的知識,他還是知道些的,當(dāng)然明白這是本什么樣的書。分三傳,、、。三傳都是為了轉(zhuǎn)授春秋經(jīng)旨,其中左傳詳于記事,公羊谷梁詳于詁經(jīng)。作為經(jīng)典史書,梁峰這些日子也看過一些左傳,里面戰(zhàn)爭謀略寫的尤為精彩。而公羊和谷梁實非他所愛了,只知道里面還牽扯一些“今文”、“古文”之爭,后來鄭玄統(tǒng)一“今古”,才讓爭斗告一段落。不過之后儒家研習(xí),多以為主。若是崔游送他春秋三傳或是本左傳,梁峰還只當(dāng)是那老狐貍催他上進(jìn)好好讀書??墒菃螁我痪?,實在不能簡單了想。這玩意在漢代最出名的傳承者,叫董仲舒,而支持他的人,叫劉徹。實實在在就是一部大一統(tǒng)的儒學(xué)經(jīng)目,什么微言大義,什么尊王攘夷,什么華夷之辨,妥妥一本圣王之書!閑聊了幾句話,就送他這么一本書,梁峰簡直都不敢想,那老東西到底是怎么看他的,又對他抱了如何期許。可是說破了天,他連官都不是,只有一個小小莊子啊!然而崔游,又確確實實是大儒、名儒,那種不為權(quán)勢,安心治書的儒生典范。平生只當(dāng)過魏朝的小官,連晉武帝的征辟都沒應(yīng),只是閉門讀書。上黨崔氏也并非汲汲鉆營的豪門,家世平平,若是沒有這個大儒,恐怕連士族的尾巴都搭不上。這樣的人,就算了教出了劉淵,梁峰也不能昧著良心說他居心叵測,圖謀不軌。那他在自己身上,又看到了什么呢?一趟應(yīng)邀之行,非但沒探出半點劉淵的底子,倒像是被人從里到外摸了個透。這種厚望,他能回應(yīng)嗎?手指拂過書上一句:“……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為無道者,臣弒君,子弒父,力能討之,則討之可也?!?/br>在這句話旁邊,還有一行端莊小隸:“內(nèi)亂不與焉,外患弗辟也?!?/br>車輪咯咯,北風(fēng)呼嘯。錦簾之后,方才是真正天地。梁峰突然放下經(jīng)卷,掀開面前了厚厚車簾:“停車!牽馬來,我要騎馬!”綠竹驚道:“郎君,天寒,不能出去……”然而梁峰已經(jīng)探出半身,虧得弈延掌車,眼明手快,拉住了韁繩。車子還沒停穩(wěn),梁峰就跳下車,走到了一個騎著烏孫大馬的騎士身邊:“下來?!?/br>那騎士怎敢違抗他的命令,趕緊跳下馬來。梁峰也不用人攙扶,抓著馬鞍,翻身上馬。弈延已經(jīng)大步趕了過來:“主公!那馬不行!”“怎么不行?!”梁峰雙腿一夾,喝了一聲,“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