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上課時要講這種動物，講它們是怎么長出翅膀來的。每到這時候，我就會給孩子們講懶惰的林妖的故事：不為暗黑期做好準(zhǔn)備，一天到晚只知道玩兒，直到一切都太晚了。”她氣惱地朝自己的進食肢噴了口氣，“這地方的人很窮，只能在土里刨食。所以我當(dāng)初才離家出海。同樣因為這個，我最后又回到這里。我想幫大家一把。好些年里，我教書得到的報酬只是農(nóng)民合作社打的欠條。但我想告訴你，年輕人，我們這兒的人并不壞……當(dāng)然，時不時的，會有個把人自愿走上當(dāng)害蟲的路。這樣的人不多，主要是山里頭的?！?/br>
    舍坎納向她描述了自己在谷底遭到的伏擊。

    恩克萊爾太太點點頭，“我猜也是這樣，你來的時候就跟屁股上著了火似的。幸好你有車，才逃過了這一難。唔，不過話說回來，其實你也沒多大危險。我是說，除非你一動不動隨他們怎樣，那真有可能被他們活活打死。但一般情況下，他們實在太懶了，算不上多大威脅?！?/br>
    呢！也就是說，下邊那些人當(dāng)真是地地道道的怪胎。他極力不要顯得過于感興趣，“那種鼓聲又是—”

    恩克萊爾太太不屑地一擺手，“沒準(zhǔn))l算他們的音樂吧。我猜他們前不久從哪兒搞來一批藥性汽水，喝醉了。不過亂敲亂打只是小事，雖說晚上吵得人睡不好。不，這些算不了什么。你知道真正讓他們成為害蟲的是什么嗎？他們不好好為大黑暗做準(zhǔn)備……還連累孩子們一塊兒受罪。住下面山谷里的那兩口子，他們原本是山里人，可受不了種地那份苦，開開關(guān)關(guān)做過一陣子鐵匠活，后來又在各個村子里逛，能偷就偷，偷不著就打點短工。反正太陽好的時候混日子不算難。最可恨的是，這么做的同時，這兩個沒斷過亂搞，一個勁兒地生……

    “昂德希爾先生，你還年輕，從小可能也沒吃過什么苦。不知你懂不懂，在漸暗期之前讓女人懷上孩子是多么不應(yīng)該。之前最多也就是一兩個小家伙—任何體面的女人都會堅決拿掉?？缮焦壤锬且粚?l害蟲，整天不停地搞來搞去。那個男的背后總斷不了貼著一兩個小的。老天有眼，幸好那些孩子沒幾個活下來。不過時不時總有個把能長過嬰兒階段，有幾個已經(jīng)成了兒童。等長到兒童階段，他們已經(jīng)有好多年2被當(dāng)成純粹的動物對待，大多數(shù)到那時已經(jīng)成了白癡?！?/br>
    ☆、第8章 .5章

    舍坎納想起那種獵食動物般的瞪視。那些小東西跟他記憶中的孩子是那么不一樣。“但肯定還有一些挺過來了，長大成人？”

    “是有一些。那些人非常危險，他們明白自己喪失的是寶貴的童年。一開一關(guān)之間，就會做出些很可怕的事來。我從前也帶過這種小惡棍—你知道，一是為找個伴兒，另外也多多少少掙點錢。這些人到頭來沒一個有好下場，不是變成小偷流氓，就是成了我房門前的橫尸路倒?！毕肫鹜纯嗟耐?，她不作聲了。

    “那些白癡最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有一陣子，他們有一伙人琢磨出了怎么撬開我的門。偷的多半是吮糖。后來有一天，他們把屋子里所有的畫全偷了，連書里的插圖都不放過。從那以后，我把內(nèi)間的房門徹底堵死了?？刹恢趺椿厥?，他們第三次溜進來當(dāng)?shù)厝苏Z言也受了開關(guān)星的影響，這里的“開開關(guān)關(guān)”就是“時不時”、“斷斷續(xù)續(xù)”的意思。看來蜘蛛人對童年的定義不同于人類。了—把剩下的書來了個一掃光！那時我還在教書呢，那些書我用得著！教區(qū)的治安官因為這事把那伙害蟲趕跑了，但不用說，她也沒找回我的書。教書的最后兩年，我只好新買了一套教材?！彼钢笗茏钌蠈拥哪且慌攀畮妆酒婆f的教科書。書架下面幾排放的也是初級課本，從嬰兒教材直到小學(xué)。奇怪的是，那些書倒是新嶄嶄的，好像碰都沒碰過。

    兩重鼓聲方才還互相呼應(yīng)，這時卻各響各的，雜亂無章，聲音越來越小，終于靜了下來?！八阅憧?，昂德希爾先生，有些早產(chǎn)兒1的確能活到成年時期，跟這一代出生的正常成年人幾乎看不出什么區(qū)別。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就是下一代害蟲。再過幾年，這)l情況還會比現(xiàn)在更糟。跟懶惰的林妖一樣，到時候，這些人就會開始覺得冷了。他們幾乎沒幾個人能進淵數(shù)，只會在山里晃蕩。山里有些洞xue，比動物的淵數(shù)強不到哪兒去，最窮的農(nóng)民只好在那些地方熬過暗黑期。對躲在那些地方的人來說，四處游蕩的早產(chǎn)兒實在太危險了?！?/br>
    【1如上文所述，蜘蛛人懷孕生子是在漸暗期，而上文所說的“害蟲”夫妻卻在光明期生下孩子，本書稱這種孩子為早產(chǎn)兒，其意義與通常所謂早產(chǎn)兒有所不同?！?/br>
    老太太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翱峙挛也荒芑钪吹叫绿柫?。沒什么，我的孩子會繼承這塊地。這ll景色很美，也許他們會建起一座小旅店。可要是我熬過這次暗黑期，我就會在這里搭一個小窩棚，外面立起一塊大牌子，宣布我是這個地區(qū)最老的老太婆……到那時，我一定會再看看下面這個山谷。我希望里頭沒人。因為要是那伙害蟲回來了，他們準(zhǔn)是謀害了哪家可憐的農(nóng)民，霸占了人家的淵數(shù)。這之后，恩克萊爾太太轉(zhuǎn)了話題，問起普林塞頓的生活和舍坎納的童年。她說，既然她已經(jīng)把這個教區(qū)最黑暗的秘密告訴了他，他也應(yīng)當(dāng)投桃報李，說說他開著一輛汽車去陸戰(zhàn)指揮部干什么。

    “這個，我想加人軍隊?！逼鋵?，舍坎納是想讓軍隊“加人”他的計劃，而不是掉過來。讓大學(xué)教授們氣得發(fā)瘋的正是他這種自大態(tài)度。

    “唔一嗯。在普林塞頓一樣可以參軍，卻偏偏要跑這么遠(yuǎn)的路。你車斗里裝的行李我也看見了，多得快趕上農(nóng)民的大車了?！彼倪M食肢好奇地晃來晃去。

    舍坎納笑道：“我的朋友們警告過我，想開車走‘協(xié)和的驕傲’這條路，備件一定得帶夠?！?/br>
    “哼，那還用說?！彼酒饋?，動作有些吃力，中肢和腿腳一起用勁才撐起身體，“唉，老縷，這么好的夏夜，這么好的聊伴兒，可還是打熬不住。得睡了。太陽出來時吃早飯?！?/br>
    她領(lǐng)著他去他的房間，堅持要爬上樓梯，教他怎么開窗戶，怎么打開睡覺的棲架。房間很小，通風(fēng)情況卻很好，貼墻紙老舊剝落了。過去肯定是她孩子的房間。

    “廁所在宅子后頭。跟你們城里沒法比，昂德希爾先生?！?/br>
    “沒問題，太太。”

    “那，晚安?！?/br>
    她正想下樓，這時舍坎納忽然又想起了一個問題。他這個人總是這樣，不斷冒出問題來。他把頭探出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