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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旺了灶膛的火,找了個大鍋放在上面,見地上木桶里有新發(fā)起來的大豆芽菜,跟生姜豬腸子一起放進大鍋里,蓋上鍋蓋煮著,自己開始收拾灶房。 這里比大廚房那間好收拾的多,只是把地擦干凈,架子上的各樣調(diào)料香料規(guī)整好就差不多了,不過,這兒的食材還真豐富,完全稱得上應(yīng)有盡有了,可見安府的大老爺對這位鄭老爺子相當(dāng)尊重,才會如此優(yōu)待。 當(dāng)安然收拾的差不多,鍋里大腸也煮好了,安然如今也不用看外頭了,估計那大胡子就是讓自己做呢:“也不說明白了……”安然嘀咕了一句,把大腸撈出來,開始吹干,這就是最非時的一道工序,里外都能有一絲水份,不然,炸出來沒有燒鵝的焦脆感,這道菜也算失敗。 若是現(xiàn)代,安然做這道菜,前頭這些工序用不著她親自動手,助手就都做好了,如今親自cao刀還真有些累,吹了足有一個時辰,才吹干了。 安然抹了把汗,心說,虧了今兒來的早,要不老爺子想吃這道菜,恐怕就得晌午了,麥芽糖醬油拌勻,腌一會兒,兩頭抓緊,入油鍋炸的顏色紅亮撈出,晾一會兒,斜刀斬塊碼放入盤,外焦里嫩,色澤紅亮,看上去就跟燒鵝一般無二。 安然剛做好,忽聽見一個老人的聲音傳來:“永豐這次知道,你每次做這道秘制七寸差在何處了吧?” 安然一驚,忙回頭,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自己身后竟然站了三個人,當(dāng)前是一位鶴發(fā)童顏的老人家,一臉慈祥的看著自己,一時間,竟讓安然想起了自己的爺爺,也總是這么在背后看著自己,適當(dāng)加以指點提醒。 爺爺教她,從來都是讓她自己先做,然后,爺爺再指出哪里不對,讓她再重新做,直到做到爺爺滿意為止,這種教法一開始讓安然吃足了苦頭,后來方才明白爺爺?shù)目嘈模瑺敔斀趟牟皇浅床说募妓?,教的是悟性?/br> 讓她自己去斟酌每一道菜的對錯啊,一樣一樣的改正,這樣她才能知道自己錯在哪兒?為什么錯?也才會再一次又一次的改正中,悟出每一道菜肴的真諦。 爺爺相信每一道菜都有著它獨有的靈魂,而一個成功的廚師,就是能把每一道菜的靈魂完美展現(xiàn)出來,讓食客充分感覺到其中的美妙。 想起爺爺,看看眼前的老人,安然鼻子一酸,眼淚不覺掉了下來,忽想起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忙抬手抹了一把,卻不想剛手上蹭了灶膛灰,這一抹,一臉黑,成了大花貓。 老人呵呵笑了起來:“真是個小丫頭,別哭,別哭,有什么委屈跟爺爺說,爺爺給你做主?!?/br> 一句話更勾起了安然的心事,想到爺爺沒了,想到自己忽然穿到這鬼地方來,人生地不熟的,受了欺負(fù),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想到自己剛穿時的悲慘處境,越發(fā)委屈上來,強撐了數(shù)月的堅強,頓時土崩瓦解,根本忘了眼前的不是爺爺,一下?lián)涞搅死先藨牙?,哇哇的哭了起來,哭的別提多傷心了。 這一頓哭了不知多久,等安然哭痛快了,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在哪兒,眼前人是誰,急忙從老人懷里出來,站在一邊兒,也不知該怎么辦好了,低著頭抽搭抽搭的異??蓱z。 老人卻更笑了起來:“你這丫一發(fā)水不要緊,我老人家這衣裳不用洗也都是水了,這倆小子,蠢笨的不行,指望他們給我洗回衣裳,不定洗成什么德行呢,我瞧你這丫頭手巧,往后我的衣裳就歸你洗了?!?/br> 安然眼睛一亮,抬頭看著老人,見不像是玩笑,忙點點頭。 老人笑瞇瞇的打量她一遭:“丫頭,現(xiàn)在跟我說說,你這一身廚藝到底是跟誰學(xué)的了吧?你師傅是誰?你的手法來看像是出自北派,卻又有南派的痕跡,倒讓我有些迷糊了,能調(diào)教出你這樣的徒弟,你師傅想必是位高人?!?/br> 安然頓時有些為難起來,她知道,自己是瞞不住這位老人的,老人當(dāng)過御廚,是這行里頂尖的前輩,安家的烹飪手法經(jīng)過多少代人的鉆研,改進,磨合,早就不是一個南北派別可以詮釋的了。 爺爺常說,烹飪之法不能默守陳規(guī),需博采眾家之長,才能發(fā)展,老時年間,師傅留一手的陋習(xí)早該擯棄,正是因為這種陋習(xí),才使得我們泱泱中華歷史長河里曾經(jīng)燦爛奪目的工藝,失傳良多,這是我們最大的損失。 所以,爺爺才開辦烹飪學(xué)校,就是希望通過安家私房菜的傳承,來振興逐漸式微的中式菜系,讓國人乃至世界了解中國悠久的飲食文化。 而且,安家祖上曾出過上百位御廚,安家的烹飪手法中自然也糅合了宮廷的烹飪技法,所以,自己不可能瞞得住眼前這位真正的御廚。 如果老實說,老人家會相信自己嗎?這么玄之又玄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jīng)歷,打死她都不會相信有穿越這碼字事兒。 若是不說就得打謊,而面對這么像自己爺爺?shù)睦先?,安然實在不想說謊,也不能說謊,想到此,安然開口道:“我做菜的手藝是我爺爺教的,您跟我爺爺很像很像?!?/br> 老人輕聲道:“那你爺爺現(xiàn)在?” 安然臉色一暗:“爺爺去世了?!?/br> 老人楞了一下,伸出手:“丫頭扶爺爺出去,咱們爺倆兒坐在院子里慢慢說,你們倆別閑著了,給我們爺倆弄口吃的,這一大早還餓著肚子呢,人家收徒弟都找機靈的,偏你們師傅我運氣差,收的都是傻小子,木頭疙瘩似的,不撥都不動?!?/br> 老人說的毫不客氣,安然忍不住瞄了兩位大廚一眼,見兩人都沒當(dāng)回事兒,大胡子看不清表情,旁邊那個胖墩墩的高大廚,嘿嘿笑著:“老天爺就知道師傅嫌我們倆笨,這不給師傅送了個機靈的來嗎?!?/br> 老人瞪了他一眼:“別不服氣,就光看這丫頭做的這道秘制七寸,你們倆啊,拍馬也趕不上?!闭f著,又看了大胡子一眼:“你小子這回還有點兒眼力,知道這丫頭是個高人?!?/br> 大胡子撓了撓頭,咧開嘴也嘿嘿笑了起來,這一笑跟之前在大廚房兇神惡煞一般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有些憨憨的,倒讓安然不覺想起德福來,不禁多了幾分親近。 看來這安府里也不都是興兒跟大官家那樣居心叵測的壞蛋,無論外廚房還是大廚房,都有不少好人,安然決定不管老人信不信,都跟老人說實話。 便把自己怎么炒著菜,就成了安府里外廚房的丫頭,以及自己是安記私房菜的傳人,繼承祖上遺志,要把安記食單補充完全,把安記私房菜傳承下去等等,逐一說了一遍。 安然說完,心里也頗有些忐忑,她自己說著都覺像是胡說八道,更何況,聽得人了,而且,老人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古代人。 卻不想,老人聽完并不十分驚詫,只是挑挑眉:“這么說,你并不是大燕的人?你來自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