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除去腥味，rou末得先用鹽和姜絲腌制一會，過一遍水再拌進粥里，等水開的這段時間，江愷洗了洗手，回到客廳抱起課本背單詞，為了保證競賽期間不影響其他科的成績，他得爭分奪秒。

凌川站在廚房門口，看了一眼鍋子里的水，又看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的江愷，“不用看著么，一會水燒干了?！?/br>
江愷低著頭，就跟沒聽見似的在課本上圈圈畫畫。

他的耳朵有個很強悍的技能，就是能夠自動屏蔽外界沒有用的信息，不管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認真思考起來就能做到旁若無人，當(dāng)然了，這個技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臉上最普遍的神態(tài)就是茫然。

凌川不是很能理解這項技能，以為江愷不樂意搭理他，于是開了靜音坐在他旁邊打游戲。

等聽見廚房都冒出了噗嘟噗嘟水燒開的聲音了，才伸手在江愷眼前晃了晃，“大神，廚房著了啊?！?/br>
江愷起身進了廚房，凌川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頭。

他打小就喜歡看人切菜做菜，就是老媽不給他進廚房的機會，老讓他滾。

江愷把碗里的rou末，香菇，皮蛋，按順序依次倒進了剛燒開的水里，然后放了點調(diào)料。

“好香啊?！绷璐ㄈ滩蛔澫卵鼫愡^去聞了聞。

“躲開，”江愷拎著他的衣領(lǐng)向后一拽，“香味都被你吸沒了?！?/br>
“真的香哎！”凌川舔舔嘴唇。

“我知道?！苯瓙馂V掉了一些湯水后，把剩下的一鍋料都倒進了電飯煲里，看賣相挺成功。

“我覺得等你老了以后你可以支個攤賣早點了。”凌川在一旁溜須拍馬。

江愷單手扶著腰，手里的湯勺指了指凌川，“盼我點好成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廚藝，已經(jīng)好到可以去擺攤賣了，這是一種修辭……還是比喻？反正就是夸你，夸你的意思，懂嗎？”凌川忙不迭地解釋。

江愷沒理他，舀了一勺粥嘗了嘗，味道還不錯，電飯煲熬的粥挺濃稠的。

“你長大以后想做什么啊？”凌川問。

“最好是不用說話的職業(yè)，”江愷說，“跟人溝通很累?！?/br>
凌川想到了什么，猛地笑出了聲。

“笑屁？”江愷斜眼睨著他。

“我想到了你……灰頭土臉，抱著個盆，趴在天橋上，看見人走過就撲過去扯著人褲腿兒，”凌川笑得一口氣差點倒不回來，蹲下身抱著江愷的褲腿，“大哥大姐，行行好，打發(fā)點咯……”

“滾，”江愷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那你呢？”

“我的理想就多啦，”凌川站起身，掰著手指頭，“企業(yè)家，發(fā)明家，藝術(shù)家，科學(xué)家，旅行家……”

江愷冷笑了一聲，繼續(xù)攪著粥。

“其實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凌川的語氣突然低了下來，江愷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我媽希望我考上大學(xué)，做個公務(wù)員什么的……”

“那你自己呢？想么？”江愷問。

“不想，”凌川嘆了口氣，“我也不清楚我自己想做什么?！?/br>
“放心，”江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這個成績考不上公務(wù)員?！?/br>
“……”

出鍋以后，江愷在粥里加了點香油和胡椒粉，又撒了一小把蔥花點綴，看著賣相很不錯。

凌川喝了兩口后感嘆道：“媽呀，這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粥了。”

江愷端著剛煎好的雞蛋從廚房里走出來，“你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沒見識的人?！?/br>
“你這人，”凌川仰起頭盯著他，一邊嘆息一邊說，“真的是……精彩絕倫?！?/br>
江愷嘴角一揚，沒說話。

“你有朋友嗎？”凌川捧著粥碗靠過去，“你這種性格……嗯？有朋友嗎？”

江愷抬了抬眼皮，依舊保持沉默。

“我知道了，”凌川嘖了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勉為其難當(dāng)你的朋友吧?！?/br>
江愷很平靜地喝了一口粥。

他的確沒有朋友。

也許是受家庭的影響，他是個特別沒有安全感的人，喜歡獨來獨往，表面上彬彬有禮，跟誰都能說上兩句，但僅僅維持在表面而已，轉(zhuǎn)過身他說不定就已經(jīng)把對方的名字給忘記了。

他怕麻煩，也怕麻煩人，怕拒絕，也怕被拒絕，所以跟人交流停留都只停留在最淺表的那一層，而且永遠都是別人主動。

小時候經(jīng)常因為不愛說話而被孤立，一開始還愿意去友好溝通，后來也就厭倦了，感覺沒有必要，與其去迎合別人還不如自己一個人瀟瀟灑灑。

被孤立有一點好處就是，閑暇時間多。

他的成績能穩(wěn)居年級前三跟孤僻的性格有著必然的聯(lián)系。

雖然上初中之后，情況慢慢有所改變，很多人都會主動跟他打招呼，甚至桌肚里會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各種好吃的，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以自我為中心的生活方式，很難再與人深交，逐漸地，就造成了他現(xiàn)在的封閉和敏感。

不需要。

他經(jīng)常安慰自己，感情這種東西，它終究會成為一個人的軟肋。

要變得強大就不能被這些東西牽累。

沒有爸媽又怎樣，沒有朋友又怎樣，還不是一路走過來了，走得還挺好。

有什么了不起的。

至于凌川……

“溏心的啊！”凌川的平地一聲吼打斷了他的思緒。

“嚇我一跳，”江愷定了定神，“怎么，你不吃？”

“不是啊，”凌川舔了舔嘴唇上的蛋黃，“我挺喜歡的，但是我媽說雞蛋要煎全熟，從來不給我做溏心蛋的，我爸有時候會偷偷給我弄個溏心的?！?/br>
“噢。”江愷不知道該接什么，低頭咬了一口蛋，他以前也不知道這玩意兒還有個藝名叫溏心蛋，這次純粹是火候小了沒煎熟。

“說真的，你以后要不要考慮支個攤子……”

“滾?！?/br>
“你聽我說完嘛，你賣早點，然后我就推個車在你旁邊賣烤紅薯烤玉米什么的，城管來了，咱還能互相有個照應(yīng)?！?/br>
“……隨便你。”

作者有話要說：　　ORZ。

第9章第九章

今天江愷沒有留在凌川家寫作業(yè)，給他講了幾道錯題就回陶亮家了。

趙老師把往年數(shù)學(xué)競賽的試題都復(fù)印下來給他了，白天在學(xué)校盡量把能寫完的作業(yè)寫完，晚上抽時間做試題，一天兩張，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任務(wù)。

距離初賽還有一個多星期，算下來時間還有富余，不過眼下還有一件事情才是真正令他煩心的。

顧衛(wèi)東又打了個電話給他，約了這周六晚上一起吃飯，順便介紹一下兩個人給他認識。

顧衛(wèi)東的爸媽，也就是他的爺爺和奶奶。

從有記憶開始，江愷的生活里就只有一個爺爺。

他的奶奶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