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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竹岫書院都要舉辦一場慶功宴,今年也不例外。 盛宴上幾乎所有學子都會聚齊,幕天席地,頭頂月光,腳踏樹影,觥籌交錯,琴瑟飄然,頗有一番古人之風。 付遠之悄悄來到時,盛宴已過半,他孑然一人,在暗處聽著那些歡聲笑語,怔怔失神。 冷風拂過他的衣袂發(fā)梢,他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蒼白而伶仃。 直到孫左揚扭頭望見了他,一聲驚喜叫道:“阿遠!” 他才愕然對上那些目光,不少人站了起來,許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付師兄!” “遠之!” “世兄!” 所有人都激動不已,他卻步步后退,雙眼一點點泛紅,猛然轉(zhuǎn)過身,落荒而逃,奔進了樹林深處。 一身白衣緊追了出去,攔住了跟來的聞人雋,安撫道:“小猴子,你待在這別動,我去跟他談談!” 頓了頓,他壓低了聲音:“有些東西,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對話,你懂嗎?” 說完,白衣翻飛,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 月下林間,竹影婆娑,駱秋遲飛掠而來時,耳尖動了動,敏銳捕捉到了付遠之的方位,卻沒有再靠上前,只是站在林中,攤手一笑:“沒關(guān)系,你不肯出來不要緊,沒有人會逼你的,只是有些話,我想同你單獨說一說?!?/br> 他語氣熟稔,如見故人,付遠之靠在一棵大樹后,呼吸微顫,聽到駱秋遲的聲音遙遙傳來:“這段時日,大家其實都很記掛你,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也同樣如此。” 他目光一怔,耳邊那個聲音已接著道:“大考那日,你沒有出現(xiàn),你不知道我內(nèi)心深處……有多么失落?!?/br> “其實我這一次的文武狀元之名,沒有那么名副其實,因為你不在,我最強勁的對手沒能來參加考試,我贏得不算光彩,也不算什么本事,你說呢?” 付遠之長睫顫了顫,駱秋遲又在林中道:“我還記得你從前說過,你的前路由不得你自己,你不愿為他人做軍師,將命運拱手讓出,寧愿孤身前往,做自己手中的刀,踩自己腳下的路,軍師是你,號令之人亦是你?!?/br> “其實,那時我雖不甚認同你的觀點,但卻欣賞你的斗志,因為我能從你的話中聽出,你付遠之,永不會向任何人低頭?!?/br> “可現(xiàn)在,你卻向自己低頭了?!?/br> 月光灑在付遠之蒼白俊秀的面容上,他呼吸一顫,眸中不覺有了濕意,駱秋遲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傳來:“正如你從前所言,營營世間,誰人不苦?我相信,苦過之后必有甘甜,只要你自己不放棄自己,前方未必沒有新的一條出路?” “我知道你是個很驕傲的人,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你狼狽的模樣,也不要任何人施以援手,給你那些令你難堪的相助,但是——朋友之間不同,朋友間這些都是應該的,不是嗎?” “就像你為趙家上下,為小姬小禾苗他們所做的一切,對不對?” 茂密的大樹后,付遠之胸膛起伏,眼眶泛紅,聽見駱秋遲似乎在林中笑了,風中傳來他動情的一字一句—— “其實,付遠之,我們很早以前……就是朋友了,對吧?” 像有什么瞬間涌上心頭,付遠之將雙手緊緊一握,淚水猝然落下,難以言喻的感覺將他團團籠罩住。 月色下,駱秋遲白衣翻飛,眸含笑意,逐字逐句道:“我真的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來一場光明正大的較量,可若你不振作起來,那一天什么時候才能到來?” “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我相信你會想通的,也一定能夠想通?!?/br> “若是你想清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們,我們始終在原地等著你,等著從前的那個付遠之……回來?!?/br> 一番話終于說完,那身白衣又在林中站了許久,風掠衣袂,這才轉(zhuǎn)過身,一步步踏著月色離去。 而靠在大樹后面的那道身影,早已淚流滿面,他慢慢滑坐了下去,雙手捂住了臉,有什么溢出了指縫間,氤氳了呼吸。 胸膛里的那顆心,一跳一跳著,好像……又活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螢火之光 ☆、第一百零三章:螢火之光 “我不嫁,我不要嫁給那個二公子!娘,姝兒求求你了,不要讓姝兒嫁給他,你再去跟外公說說,姝兒真的不想嫁給他……” 奉國公府,聞人姝的三個月緊閉總算滿了,卻是才一放出,就要開始準備嫁入六王府了。 屋中燈火搖曳,薛夫人狠狠一拍桌子,喝道:“嫁不嫁還由得了你嗎?你外公一切都同六王爺談好了,婚期都定了,等那二公子的jiejie,璇音郡主一完婚,緊接著就是你與那二公子的婚事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說到這,薛夫人微瞇了眸,冷冷哼道:“你以為你那位付師兄就很中意這門婚事嗎?他為了抗婚,不惜自毀名聲,放浪形骸,流連花船,甚至連大考都棄了,可又有什么用,日子一到,還不是得乖乖娶了那個那璇音郡主?連他都辦不到的事情,你還在這鬧什么?你外公是做大事的人,為的是整個薛氏一族,你連這點輕重都不分嗎?” 聞人姝身子一顫,一提到“付遠之”,她哭得更厲害了:“明明,明明我跟付師兄才是一對,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薛夫人冷聲一喝:“別再想那付遠之了,你與他今生無緣,日后心里只能有那二公子了!那二公子也是人中龍鳳,除了癡肥了一些,沒有哪里配不上你的!” 聞人姝被母親吼得一哆嗦,眼眶更加紅了,她抬起頭,忽然咬牙切齒道:“可是,可是聞人雋那個賤丫頭,為什么就能夠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還是個文武狀元,前途無量,為什么?憑什么她就能嫁得這么順心如意?女兒不甘心,不甘心??!” 薛夫人望著眼前不成器的女兒,氣不打一處來:“你能怪得了誰?落得今日這步田地,不都是你自己干出的蠢事嗎?” 她越想越氣,也不禁恨聲道:“倒是那對下賤的母女,命中不知走了什么大運,連我都沒有料到居然有這般造化,你爹現(xiàn)在可將她們看得比什么都要緊!還有那個駱秋遲,你爹三天兩頭就招他過來下棋,我說上兩句,你爹還不樂意,好像人家已經(jīng)是他的乘龍快婿了似的,他現(xiàn)在心底哪里還有我們的位置!” 薛夫人將桌子又重重一拍,卻是陡然握緊了手心,不知想到了什么,陰冷的聲音從齒縫間溢出:“但誰能笑到最后,還說不定呢!文武狀元又如何?畢竟無門無第,一介白衣,別看他現(xiàn)在風光八面,深得陛下器重,可風云瞬息萬變,這皇城的天,還不知會變成什么模樣,日后不定誰說了算,總有他哭的時候!” 薛夫人霍然站起,湊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