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走在一起，就在剛才！他就站在那里，他說一個小時之內(nèi)就會回來，他說過！”

他奮力地爬起身，后用力地推上了那扇門。

“什么也沒發(fā)生……我什么也沒看見！不，也許我該回去等他……”斯諾踉蹌地走了兩步，忽然掄起拳頭砸向了赫萊特，“混蛋！為什么你要這么做？”

赫萊特閃身躲過：“冷靜點！他已經(jīng)死了！”

“他沒有！是你在騙我！你這個邪惡的魔鬼！”

斯諾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臉上漲起憤怒的紅色，眼球布滿血絲，顯然已經(jīng)陷入癲狂。失去理智的他力量遠超常人，寧肯以傷換傷也不停手。赫萊特試圖奪走他揮舞著的伊文的鈍刀，卻在碰到的瞬間被灼傷——那是一柄銀刃。

“該死！告訴我他還活著！”斯諾吼叫起來，“快點！快告訴我！”

赫萊特立刻意識到了他瘋狂的理由：“被催眠的對象是你？這讓你相信他沒有死？”

“他當然沒有！”

纏斗間赫萊特制住了斯諾的胳膊，作為代價也被銀刃在肩上留下了一個傷口。被銀器傷害就像被淬毒的利刃刺中，短時間內(nèi)無法愈合。如果讓銀器停留在身體里，甚至會從傷口開始燒灼全身。

赫萊特有所顧忌，想攻擊斯諾握刀的手讓他扔開武器。斯諾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用力掙開鉗制，他的關(guān)節(jié)隨即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他卻任由斷手垂在身側(cè)，依然咬牙切齒地舉刀沖上來。

“聽著，你需要冷靜下來，”赫萊特快速地說，“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好嗎？是誰催眠了你？是昆廷嗎？”

“閉嘴！沒有那種東西！”

斯諾憤怒地蓋過他的聲音，渾身的肌rou都亢奮地膨脹起來，讓身上一些本在愈合的傷口重新崩裂開來。赫萊特想起在病房中他對伊文做出的事——當然，現(xiàn)在赫萊特可以清楚地回憶起，那只是斯諾一人的獨角戲——于是他試著說：“別再繼續(xù)了！你要毀了你自己的身體嗎？別忘了這是你弟弟的試驗品！”

只要能借此牽制住斯諾瞬間的注意，就有足夠的時間壓制對方。但讓赫萊特沒想到的是，斯諾聽完后竟然停下了動作，喘著粗氣站在原地。

“……對，”過了一會兒，他說，“你說的沒錯。”

“你是他的‘試驗品’，”赫萊特一邊嘗試用類似的話穩(wěn)住他，一邊靠近他握刀的手，“他在你身上的‘試驗’，是為了……”

那最后一件作品，用他自己的身體完成的作品？

斯諾愣愣地點點頭。

“他一直都喜歡這些，喜歡美術(shù)，喜歡刻石膏像，喜歡人體?！彼卣f，臉上先是露出了回憶的微笑，接著又皺起眉頭，“他很優(yōu)秀?？伤苡梦业?、用任何人的身體做這些事，為什么要……”

用任何人的身體？

這兩兄弟與醫(yī)院的兇殺案不無關(guān)系。赫萊特猶豫了一下，試著問：“一年前出現(xiàn)在邁城的‘左手鬼魂’，就是伊文？”

斯諾沒有回答，只說：“一年前，失去左手給了他很大的打擊，那意味著他幾乎再也沒辦法拿起刻刀了?！?/br>
“所以他選擇去殺人？”赫萊特難以置信地反問。

“他沒有！”斯諾辯解道，“他只是換了一種創(chuàng)作方式?！?/br>
這是對伊文身份的默認。

接著他看向赫萊特，眼神中充滿了對理解的渴求：“你能明白嗎？”

赫萊特勉強點了點頭。

在醫(yī)院的兇殺案發(fā)生以前，伊文應該已經(jīng)完成“作品”、離開了人世。那時斯諾已經(jīng)接受了催眠、相信伊文還沒有死……

所以為了證明這一點，他模仿了伊文的“創(chuàng)作”？因此現(xiàn)場才會凌亂不堪，而同時尸體失去的部位也和“左手鬼魂”的習慣不一樣……

如果昆廷是他的催眠者，自然也是幫助伊文繼續(xù)存在下去的關(guān)鍵。斯諾會在自己的意識里為他補全身份——弟弟的主治醫(yī)生，自然應該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受他的影響，赫萊特才會感受到昆廷人類的氣息。

“他喜歡的，對嗎？”斯諾忽然問，“他喜歡我的身體，他需要它，對嗎？”

赫萊特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并沒有錯。斯諾對伊文的照顧不僅是出于兄長對弟弟的關(guān)愛，更多的可能是源于他內(nèi)心深處對被人需要的渴望。

即使這種需要是傷害他、傷害別人，他也不在乎。

赫萊特盡量誠懇地安撫：“你說的沒錯……”

但斯諾的目光突然如同鷹隼一般望過來，像是狂熱的執(zhí)念但更像是對現(xiàn)實的逃避。

“你理解？你明白這種感覺？對嗎？”他急切地問，“你能理解伊文，你和他是同一類人……”

“我……”

斯諾忽然舉起手中的刀，卻將刀刃沖著自己，似乎是想把它遞給赫萊特。

“我知道你明白的，你和他是同類?！彼跖d奮地說，“來吧，試試看，像他曾經(jīng)做的那樣……”

赫萊特當然沒辦法接一把銀刃，只好說：“那么你先把刀放下，好嗎？”

“不?！彼怪Z拒絕道，“我能從你的眼神中看出來，你也喜歡對嗎？”

這樣的他比盛怒之下的爆發(fā)還要可怖。他用看著弟弟伊文一樣的、溫和而熾烈的目光看著赫萊特，不容反抗地靠近、

“你這個該死的魔鬼，和他一樣。我明白，你也喜歡我的身體，你需要它……”

然而他的話最終也沒能說完。赫萊特迅速繞到他身后、狠狠地敲向他的后頸。他只迷茫了一瞬間，就昏倒在地。

“誰需要你的身體?！焙杖R特放松下來，忍不住撇嘴，“就算喜歡也是喜歡蕭——”

背后突然傳來一聲急切的腳步聲。赫萊特回頭，發(fā)現(xiàn)自己口中的人正擔憂地看過來，還有些氣喘，顯然是剛剛趕到。

“呃，”看著蕭緊張的神色，赫萊特下意識地先補救道，“我說的是身體?！?/br>
不對，好像反而更離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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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空氣凝滯了兩秒。

蕭愣了一下，然后迅速轉(zhuǎn)開了視線。有一瞬間，他臉上的緋紅看上去既像是被冒犯的惱怒，又像是調(diào)｀情時的赧然。

輕浮。蕭心想。他能對著隨便一個人開出這樣的玩笑……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現(xiàn)在并不是糾結(jié)這些的時候。他匆匆走近，上下打量了赫萊特一會兒，著急地問：“你怎么樣？受傷了嗎？”

赫萊特搖了搖頭，忽然想起蕭應該也沒有避免斯諾的影響。

“你呢？斯諾被催眠，伊文其實早就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你知道這個嗎？”見蕭點了點頭，他又說，“但我現(xiàn)在還不確定，這是不是那個昆廷在……”

“你覺得呢？”

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昆廷正坐在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