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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有難民逃往較為富足的地方也是人之常情,并不能說明賑災(zāi)有所紕漏?!彼D了片刻,見聞靜思仍有疑慮,不由勸道:“靜思不放心,就等上半個月,宗豐年的月報到了你再看看如何?”聞靜思別無他法,只好答應(yīng)下來。夏夜幽靜,遠(yuǎn)處御花園的夜宴尚未結(jié)束,燈火熠熠,隱隱有人聲酒氣傳來,與皇宮這一隅的僻靜相比,一個是喧囂塵世,一個是閬苑仙境。蕭韞曦出了正德殿的門,沿著九曲回廊慢慢走回永寧宮,剛一腳踏進(jìn)門,身后木逢春便急急跟來,恭敬地遞上一個細(xì)小的紙卷?!氨菹?,楊大人的暗報?!?/br>蕭韞曦剔去封蠟,雙手一展,略略掃了幾眼,臉上泛起一絲陰冷的笑意?!昂茫脴O!”隨手將那紙卷往鎏金熏籠里一塞。抬眼就見木逢春欲說還止,滿面憂色,不禁道:“你擔(dān)憂靜思?”木逢春深深躬了下去?!氨菹掠⒚?。聞相宅心仁厚,奴婢擔(dān)心相爺知曉此事后與陛下生嫌隙。”蕭韞曦點(diǎn)頭道:“治國安天下,靜思只通曉其一。宗家是朝廷的一顆毒瘤,拉黨結(jié)派,辱罵朝臣,貪污受賄,連朕都不放在眼里,不拔何以治國?靜思心思敏慧,這事也不指望能瞞他多久。便是朕手段毒辣了些,但凡能定民心順民意的,他必定還是會站在朕這一邊。”木逢春面色已霽,定神應(yīng)諾。蕭韞曦讓他服侍了洗漱,聽他細(xì)細(xì)匯報聞靜思這幾日的生活瑣事,說到徐謙日日請脈,不禁欣慰一笑:“這個徐謙,仗著自己醫(yī)術(shù)了得,平素對朕也有幾分不耐,此次對靜思還算上心。”忽而又問:“他診完都說些什么?”木逢春答道:“徐大人最多的是勸相爺注意身體,多加休息,其他的也沒說什么。”蕭韞曦沉吟片刻,嘆道:“這次鄉(xiāng)試,他竟要各鄉(xiāng)主考將前十名試卷送達(dá)京城,他要一張一張的審。前十名的舉人何其多,卷子一到,壓都能壓垮他,朕勸了幾次都不管用,雁遲又是個唯主至上的,你幫朕盯著些。”木逢春笑道:“奴婢知曉了。相爺事必躬親,民間評價甚高?!?/br>蕭韞曦瞪了他一眼?!半薇е巧砉穷^就心疼?!?/br>兩人說話間,有司帳中香的女官手捧金盤請蕭韞曦選香。蕭韞曦自然的拿起荼糜放在鼻端,如聞靜思身上的味道密密綿綿的糾纏過來,身下未解的yuhuo大有死灰復(fù)燃之勢。心中無奈之極,只好重新選了梅香丟在一旁。三天威不違顏咫尺八月尾,桂子飄香,天氣開始轉(zhuǎn)涼。宗明中賑災(zāi)不知是否出了成效,這幾日北地的塘報漸漸少了,聞靜思今日便搬回聞府去住。各地秋闈放了榜,鄰近的兩個州已經(jīng)將前十名的卷子快馬送達(dá)聞靜思的桌案。雖然回了自家,也無有一刻安閑下來。聞國老不在,他就是聞府的當(dāng)家,二弟歸隱,三弟商道上應(yīng)酬頗多,四妹已嫁,只他一個主人守著諾大的府邸,管著上下三十多個舊仆。忙時不覺得,一靜下來,便坐著都能盹過去。幸而管家聞遠(yuǎn)做事穩(wěn)妥老練,分去家中大部分家事。今日連同聞靜思一起搬回的還有兩箱考卷,他上值回來便和雁遲在書房一張一張審閱。如同梳理奏章一般,將那些在民生問題上有獨(dú)到見解的,一一記錄下來。也不知是各地書院重詩文輕安民,還是時下學(xué)子未被傳授居安思危的意識,聞靜思這幾日讀了十多人的卷子,只看到滿目華麗的辭藻,對仗工整的八股文,就是偶爾一二個說到點(diǎn)子上,也是內(nèi)容空虛的很。聞靜思心里正失望間,忽然下腹微微一動,不明顯,只是輕輕一下就停住,他卻敏銳的察覺到了。想起昨日徐謙診完脈,半分感慨半分揶揄的對他說三個月已到,這幾日就能感到胎動了,剛才那一下,果然應(yīng)驗(yàn)了他的話。聞靜思心緒轉(zhuǎn)到自己身上來,一手撫上小腹,腹中胎兒似乎有覺,一下一下的動起來。聞靜思感受著掌中彷如心跳的節(jié)律,一時欣慰,一時苦悶。雁遲見他這般摸樣,忙放下手中篩選的卷子,關(guān)心道:“大人可是不舒服,要不要緊?”聞靜思搖搖頭,淡淡地道:“我在想這胎兒終會一日大過一日,若是瞞不過了,我該怎么辦?”任他多智多謀,此時也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來。聞靜云進(jìn)到書房,就見自家兄長怔怔地坐在桌前,有心嚇?biāo)幌隆3氵t打了個眼色,輕手輕腳走過去,猛地恭敬一禮,口中大聲道:“下官拜見聞丞相!”聞靜思正想著如何瞞天過海,冷不丁被這一叫,仿佛被人看破了心思,心頭驟然一緊,頭暈?zāi)垦?,半天才看清是自家三弟,回神之后竟是出了身虛汗。聞靜云正奇怪怎么許久都沒反應(yīng),抬頭一看,聞靜思軟軟地靠在椅背上,面色蒼白,好像嚇得不輕,頓生悔意,忙走近了道歉安撫。聞靜思撫著胸口笑道:“我被你嚇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在弟妹面前從來不擺兄長的架子,因而幾個弟妹對他只有親近沒有敬畏。聞靜云性格爽朗不拘小節(jié),在他面前更是沒大沒小。這時一副了然的樣子,抱臂上下打量起聞靜思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能把你嚇成這樣?肯定你心里有鬼!”聞靜思被他一語中的,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分毫不露,板下臉嗔道:“胡說什么!”雁遲有些看不下去,插嘴勸道:“三少爺,大人這段時間忙著北方賑災(zāi),秋闈閱卷,已經(jīng)十幾個晚上沒睡好了,時刻繃著弦。你這樣一嚇,連我都要跳起來。”聞靜云經(jīng)雁遲一點(diǎn),細(xì)細(xì)去看兄長面色,果然疲倦中透著蒼白,不禁心疼起來,忙斟了茶陪錯。聞靜思接過茶盞,指著一旁的椅子道了聲“坐”,算是受了歉意。聞靜云老實(shí)坐下來,這才看見地下兩個大箱子,道:“這就是秋闈試卷?這么多你何時才能看完?”聞靜思點(diǎn)頭道:“慢慢看,總會看完的?!贝笱嘤新?,非主考官員不得閱卷,忙讓雁遲收拾了卷子入箱,上了鎖。聞靜云盯著看了他許久,才緩緩道:“大哥今年已二十有五,眼前便是不惑之年。記得當(dāng)年大哥說要先立業(yè)再成家,又有皇上許諾將昭寧公主嫁于你?,F(xiàn)在大哥已是一國之相,昭寧公主卻早已被先帝嫁給了鎮(zhèn)國將軍的長公子。大哥就不想娶個溫婉的女子為你分擔(dān)些府里的事么?”聞靜思霍然聽他提起這事,心頭警鈴大作,直覺這三弟今日來此,必定不會一時心血來潮過問自己的私事。便定了心神仔細(xì)應(yīng)對?!氨菹聞偟腔?,尚未收服人心,天下不寧,百姓未富足。我承陛下知遇之恩,忝為丞相,哪有空閑來想兒女情長的事?”這段話說得真叫一個大公無私,聞靜云一個字都駁不了。聞靜思受官未到一年,站在高處,底下的齷齪看得一清二楚。到也練就一副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