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朕對靜思之心，可昭日月，又有何不可對人言？”

眾人看著蕭韞曦從容自若的笑容，那雙眼藏著深沉的睿智，心胸又是寬廣賢明，忽然都覺得，在這樣的君王手下，必然能見到河清海晏，太平盛世的一日。

趙明中兩次上折均似石沉大海杳無回音，自是越來越心急，在次日早朝時(shí)，鋌而走險(xiǎn)當(dāng)堂上奏了。他算盤打得精，想到如果是皇帝故意壓下，恐怕自己一說有本要奏，皇帝必然不允，便唆使了太常寺丞余鳴出來起頭。蕭韞曦哪里不知道這些伎倆，心中連連冷笑，準(zhǔn)余鳴上前來奏。

那余鳴掌宗廟禮儀，不是朝中掌權(quán)要臣，民生百姓之事所知不多，自是不甚了解聞靜思為人處事。只聽趙明中一番說辭慷慨激昂，言辭鑿鑿聞靜思德行敗壞，雖然仍有所顧慮，但被許下的諸多好處所惑，一時(shí)昏了頭，上前躬身便道：“臣奏丞相聞靜思任太子侍讀時(shí)，行止不檢，以身侍奉先太子，狐媚惑主，穢亂宮闈……”話未及說完，朝中文武百官除了那知情的五人，其余皆交頭接耳，爆出陣陣議論，連余鳴后面的話都吵得聽不清了。

聞靜思心中驚浪滔天，腦海一片空白。他最怕的便是與蕭韞曦的背德之情曝露于眾，連累聞家數(shù)百年美名。余鳴雖是指責(zé)他與先太子，但這謠言誣告，仿佛在影射自己與皇帝，句句如針，字字誅心，像要將他凌遲至死才肯罷休。聞靜思極力抬頭看向蕭韞曦，皇帝九重旒珠后的面容模糊得分辨不清，一顆赤膽忠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沉了下去。他心亂如麻，心疼如絞，耳邊甚至連百官的喧嚷聲也漸漸聽不清楚，下腹陡然一緊，陣陣劇痛傳遍全身，雙膝一軟，緩緩跪倒在地。朝臣被他這一跪，驚的全收了聲音，死死盯著他的背影。蕭韞曦知道他會懼怕憤怒傷心，卻從未料到他會當(dāng)堂下跪，一時(shí)詫異之極，緩緩站起身來。聞靜思咬緊舌尖，苦苦忍耐，腹痛心痛越來越巨，他再也承受不了，眼前一黑，歪倒在地。站在他身后的薛孝臣最先反應(yīng)過來，一步上前將他半攬?jiān)趹?，見他面色青白，大汗淋漓，雙目緊閉，怎么叫喊也醒不過來，驚濤駭浪過來的老臣也一時(shí)慌了手腳。

蕭韞曦渾身大震，如夢初醒，三步并兩步?jīng)_下玉階，一把推開薛孝臣，將聞靜思緊緊抱在懷里，伸手去掐他人中，掐了半刻才微微轉(zhuǎn)醒，輕輕道了句：“臣不認(rèn)?！庇謺灹诉^去。忽然，薛孝臣指著聞靜思下身驚道：“血！聞相流血了！”蕭韞曦低頭一看，聞靜思下身著地，鮮血殷紅，慢慢散開。他從未有此時(shí)這般害怕過，將聞靜思緊緊地抱在胸前，揚(yáng)聲道：“逢春，宣徐謙永寧宮候旨！”說罷，抱著他大步走出廣賢殿。薛孝臣充耳不聞身邊議論紛紛，雙眼直直盯著地上一灘血跡，星星點(diǎn)點(diǎn)，仿若啼血，一路灑到皇帝寢宮前。

徐謙被木逢春急急拉到永寧宮，開始還當(dāng)成是cao勞過度引發(fā)的暈厥，診過之后才知不妙，竟是勞累成疾加之氣急攻心引起小產(chǎn)了。聞靜思躺在御床上，一手仍抓緊了衣服試圖遮掩，即便是昏迷之中依然不肯松手。徐謙心中輕嘆一聲，轉(zhuǎn)身對蕭韞曦道：“陛下請回避，臣唯恐心懼天威，施針手抖?！?/br>
蕭韞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沉聲道：“你能保證還朕一個(gè)活生生的靜思？”

徐謙苦笑道：“臣雖不能活死人生白骨，聞相這一劫，臣還是自認(rèn)能保?！?/br>
蕭韞曦不再多話，甩袖走出寢殿，木逢春躬身道：“徐太醫(yī)但有所需，只管開口?！币哺实弁顺龅钔?。

徐謙松了口氣，解開聞靜思外袍內(nèi)衫，露出膨隆的腹部，他身形偏瘦，因而腹部比正常女子五個(gè)月還要小上半分。明知聞靜思聽不到，徐謙還是抱怨道：“聞相啊，下官為了守你一諾，這回要把命都搭上了，也不差這丸仙丹贈于你吃?！睆碾S身布袋里層翻出一瓶青玉瓶，滾出一顆略帶血?dú)獾牡ね?，捏碎了塞入聞靜思口中。又取出針袋，一手捻起細(xì)長的一根在燭火上略略撩撥，另一手兩指微繃腹上皮膚，認(rèn)準(zhǔn)了xue位，出手如電扎了下去。頃刻之間已下了四五針，另有兩個(gè)要xue徐謙不敢用針刺激，便用拇指指腹用力推按。按得一百多下時(shí)，聞靜思忽然咳嗽一聲，下意識吞咽了口中殘余丹藥，慢慢轉(zhuǎn)醒。他尚未看清身前是誰，只覺得有人在腹部按壓，心下一驚，就要去推，卻聽徐謙笑道：“聞相莫怕，放松些?！?/br>
聞靜思依言放下心來。徐謙手下功夫不停，嚴(yán)肅了神色，沉聲道：“聞相可知，你氣血兩虧，氣怒傷心，險(xiǎn)些小產(chǎn)？臣雖能保得你一時(shí)，若聞相依然固我，不愛惜自己，下官可保不住你生產(chǎn)之日，父子平安?！?/br>
聞靜思眼睫微顫，輕聲道：“陛下知道了么？”

徐謙冷哼一聲：“聞相以為呢？你的血從廣賢殿一路滴到永寧宮，陛下問起來，聞相自認(rèn)可以逃得過？”

聞靜思長長一嘆，這一嘆包含了太多的情感，悔恨，自責(zé)，無奈。若今日身懷有孕之事被蕭韞曦知曉，往日的辛苦躲避真真是白費(fèi)功夫。徐謙將腹上銀針一一收起，為他收拾好衣袍，扶他半坐起來，詢問道：“聞相可還有下腹垂墜之感？”

聞靜思撫上腹部輕輕摩挲，搖搖頭，緩緩道：“徐太醫(yī)，自古便有‘天地君親師’一道，陛下曾說我，最重萬民，次之聞家，最后是他，想來此話一點(diǎn)不假，我已是顛倒了綱常。孕子一事，我最怕便是聞家聲譽(yù)有損，陛下的深情厚意則疏忽了，這是我的自私。”

徐謙聽他這般交心之語，不由心生憐憫，出言開導(dǎo)道：“依下官愚見，聞相把聞家放在心坎上，聞家把聞相放在心坎上的也只有你的父母弟妹。其他聞氏族人，只當(dāng)你是族譜上能添華彩的一筆，你是好過與否，快樂不快樂，與他們毫無干系，你又何必舍了家人的期望，去做傀儡呢？”

聞靜思滿目怔忡，不言不語。徐謙扯過被褥蓋在他身上，輕聲道：“聞相若想清楚了，下官便叫陛下進(jìn)來了?！?/br>
聞靜思閉上雙眼，淡淡地道：“好?！?/br>
蕭韞曦被請入寢殿，首先便是去看聞靜思。見他雙目微斂，看向床內(nèi)，臉色稍嫌蒼白，精神還算好，一顆吊著的心總算放回肚子里去。徐謙這時(shí)躬身道：“陛下，聞相已緩過來，今后幾日還會有殘余血塊流出，無需心慌，最好是臥床休息，禁忌cao勞下床走動。聞相身體虧空，適宜溫補(bǔ)，不宜大喜大怒，更不宜行房，陛下還請?bào)w恤?！?/br>
蕭韞曦負(fù)手而立，仿佛充耳不聞，喝問道：“靜思究竟是何疾？”

徐謙咬牙跪下，回稟道：“臣答應(yīng)過聞相不說，請陛下……”他一話未完，蕭韞曦猛地抬腳一踢，正中胸口。徐謙身子一仰，翻倒在地，捂著心口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聞靜思聽到動靜回頭一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