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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靜影沉璧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3

分卷閱讀33

    你這樣子,去了也不怕露了風(fēng)聲?!?/br>
聞靜思看著雁遲為自己披好白狐斗篷,即使將兩邊合攏,也有些難以遮蓋隆凸的肚子,不禁眉端微蹙,一時間遲疑不決。

站在身側(cè)的雁遲這時抬眼道:“大人真想去就去吧。既然陛下送了信來,這一層定是想好對策的,絕不會讓大人丟失一點顏面?!?/br>
聞靜思微微一怔,感激的笑了笑,向兩個弟弟告別,和雁遲一同走出門外。待他下了馬車,才知道雁遲所言不虛。從他所站的地方一路到城墻高臺上,兩邊素白的錦緞支成一人半高的嚴(yán)密幕簾,隔絕一切視線與寒風(fēng)。蕭韞曦站在城墻邊,墻垛與樓臺白雪皚皚,他一身正紅的皮弁服,仿佛屹立于天地間的一道支柱,莊嚴(yán)而凜然不可侵犯。聞靜思站在最后一階上,怔怔地看著那一身的寂寞與疏離,在虛無之中劃下一道萬丈鴻溝,足下便再也邁不開一步。蕭韞曦似乎有覺,緩緩回頭,忽然一笑,伸出手道:“靜思?!蹦呛翢o預(yù)兆的一笑,仿若春芽破冰而出,寒梅臨雪初綻,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聞靜思慢慢走過去,蕭韞曦不許他跪拜,但應(yīng)有的禮節(jié)絕不可廢,躬身拜過后,握上那溫暖寬大的手掌。“陛下在想什么?”

蕭韞曦微微一笑道:“朕在想,這兩人回來,該如何嘉獎。處置趙明中是殺雞儆猴,可獎勵一事,朕實在不擅長。”

聞靜思淡淡地笑道:“陛下已經(jīng)有所論斷了罷。”

蕭韞曦道:“朕想聽聽你的意見?!?/br>
聞靜思默默思量片刻,才道:“臣今日逾矩一回,來猜度圣意。”

蕭韞曦微揚雙眉,眼中精光燦燦,露齒笑道:“無妨,你盡管猜?!?/br>
聞靜思并不即刻答話,稍稍探出頭看向城墻外,文武百官站在雪地上,深色的朝服隨風(fēng)獵獵飛揚,好似雪白畫卷中如水如云的墨跡?!摆w明中伏誅,孫文淵與他同為工部官員,應(yīng)是接替他的工部侍郎之位。而程夢瞳,原為翰林院待詔,這次無論是賑災(zāi)抗旱還是預(yù)防寒冬,都是首功之臣,陛下或會連升三級,賜予翰林院學(xué)士之位?!?/br>
蕭韞曦朗聲大笑,笑聲驚動城下臣子紛紛回頭探查,也不管他們發(fā)現(xiàn)了自己身邊的聞靜思后,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向聞靜思柔聲戲謔道:“不愧是朕心肝上的rou,猜得分毫不差。”

聞靜思當(dāng)即紅了臉,別開頭去。他怎么也想不到蕭韞曦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說得如此露骨,即便身邊沒有侍衛(wèi)太監(jiān),也該自持身份,謹(jǐn)言慎行。蕭韞曦見他滿面緋紅,心中一動,移開目光看向官道盡頭笑道:“若讓你來嘉獎,你當(dāng)如何做?”

聞靜思定下心神,道:“宗維把持朝政,亂在執(zhí)行政令陽奉陰違。如今的中書省與門下省主要官員尚算清明,發(fā)出的各項文書詔告也都是陛下的本意,就怕下層執(zhí)行之人別有意圖,或斷章取義,或擅自更改,謀取私利。程夢瞳胸有大智慧,決策嚴(yán)謹(jǐn),施行起來更是端正剛直,無損節(jié)義,這一點難能可貴?!陛p嘆了口氣道:“若讓臣來嘉獎,孫文淵升任工部侍郎,程夢瞳調(diào)任工部郎中?!?/br>
蕭韞曦聽罷,會心一笑,卻并不表態(tài),向遠(yuǎn)方眺望片刻,手指一點道:“來了!”

聞靜思看向官道盡頭,一片雪白之色相連天地。起先有一點烏黑隱隱晃動,慢慢的一點化作兩點,兩點化作四點,列成一隊,蜿蜒著徐徐前行。又等了小半時辰,風(fēng)中才傳來馬匹的鐵蹄聲,車駕的轱轆聲,當(dāng)先的儀隊撐著方旗,使節(jié)牌令,后面是孫文淵和程夢瞳的車輦,其后是護(hù)衛(wèi)侍從。

蕭韞曦微微一笑,輕輕松開相握的手道:“你今日充當(dāng)一回路人,在這兒待著,不準(zhǔn)下去?!?/br>
聞靜思知他體貼,略略躬身應(yīng)了。看著蕭韞曦緩步下階,自城門而出,百官以孔毅薛孝臣為首,齊齊跪拜恭迎,孫文淵和程夢瞳此時也下車來禮見。聞靜思收回目光,放眼天邊,今日大雪初晴,官道兩旁積雪為被,蓋了厚厚一層。十多里外有村落數(shù)點,再遠(yuǎn)是城鎮(zhèn)拱衛(wèi),再遠(yuǎn)是這云閩兩州邊界,然后是殷州、弁州、禹州。他站在城樓上,眼前就是萬里河山,他勤勤懇懇扶持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萬家燈火。手持各地文書時還覺得自己尚能駕馭一切疑難,現(xiàn)在遙望這廣闊大地,頓時有種沉重之感,緊緊地壓在肩頭心上。

聞靜思淡淡一笑,俯視下方。蕭韞曦與孫文淵程夢瞳剛對飲完,正在說話,旁邊的侍酒太監(jiān)又給程夢瞳添滿了杯。只見程夢瞳向一側(cè)走出十多步,恰恰與聞靜思相對,遙遙舉杯相邀。聞靜思微微一怔,雁遲從身后端來一杯薄酒,他接過面前,朝程夢瞳一敬,兩人相對仰頭傾杯飲下。程夢瞳看不清遠(yuǎn)處城樓上那人的樣貌,只見一抹雪白立在高臺,想起離別時手中的嶙峋瘦骨,災(zāi)地上聽聞京城中這人的消息,心中崇敬之意涌涌而上,對著前方一揖到底。

回程的路上,蕭韞曦棄了自己的御輦不坐,擠在聞靜思的車駕中,對他的解釋只有輕飄飄的一句“想你家做的冬筍了”。聞靜思縱使不愿,也拿他沒辦法。

帝王親臨臣子府邸,那是天大的恩寵,不肖說定會引來圍觀百姓。蕭韞曦此刻不欲大張旗鼓,馬車行到門前,他從容地摘下冠冕,脫去皮弁服,里衣竟是一身普通世家公子的錦衣。他低頭看聞靜思一臉驚訝,得意地笑道:“朕早有準(zhǔn)備?!闭f罷,為聞靜思裹好狐裘,牽著他下了馬車。

聞靜思提前吩咐了雁遲回府通報,前來迎接的兩個弟弟早有準(zhǔn)備,雖無可避免有些拘謹(jǐn),但也未多見驚慌之色。恰好正午時分,四人在主廳擺下家宴,旁側(cè)僅留了雁遲和木逢春陪侍。聞靜林自在慣了,酒未過三巡,借著半分酒意本性畢露,對蕭韞曦灌起酒來。聞靜思陪膳日久,雖然頭一次夾在愛侶與弟弟之間,卻心境澄明,因而并無多大的顧慮。聞靜云見兩位兄長從容隨性,便放開了膽子,慢慢話也多了。蕭韞曦在席間隱去帝王的威嚴(yán),為聞靜思添菜,對聞靜林勸酒,一派親和之色。言辭中既無涉及朝政,也無提及私情,反而是關(guān)心聞靜林暢游五湖四海,所到之處的風(fēng)土人情,聞靜云名下的商行經(jīng)營狀況。宴席近尾,蕭韞曦忽而話鋒一轉(zhuǎn),向聞靜思道:“朕問過徐謙,懷胎十月,于四月生產(chǎn)。按朕的本意,是要接你入住永寧宮,一來朕日日見得到你,不必時時掛心,二來你積勞過久,住在宮中有徐謙照看,調(diào)養(yǎng)用藥處處都方便。就不知你意下如何?”

聞靜思忽然聽他提及此事,微微一怔,終于明白他今日來此的目的,略略思索后道:“陛下所言不無道理,但永寧宮人多眼雜,臣有孕一事不欲讓外人所道。聞家在城外云浮山腳有座清凈的別院,臣已叫人打掃干凈,過了上元節(jié)便住過去。臣這段時日修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