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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個子就在背后偷偷編他的故事,說他偷了人家的向日葵送給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是班上最漂亮的,長得又白又文靜,學(xué)習(xí)成績也好。于是大家都開始風(fēng)傳,都哈哈大笑,那時候的他并不懂感情,理直氣壯地找那個大個子打架,結(jié)果大約是打輸了,輸?shù)檬植惑w面,他想哭,但忍著沒哭,那個女孩子就一直陪著他,幫他抱著書包,還做鬼臉給他看。很多很多年過去,他還記得那個女孩子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細(xì)雪。謝暄說起他在英國時的一次旅游,途中碰到過一對情侶,年輕男女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大聲說笑,惹得同路的旅客都極其厭煩,然而他們卻仿佛毫無所覺。然而就在他忍無可忍準(zhǔn)備去提醒他們一句的時候,他看到那個男孩講一個蹩腳的笑話,女孩兒笑得前仆后仰,眼里都是幸福專注的光芒,忽然明白,他們并不需要別人的注意或者喜歡,他們世界里有對方,那種對彼此的專注令謝暄原諒了他們的無禮。他們聊童年、旅行、電影、音樂、人、貓、食物,零零碎碎,電光幻影。有時候他們覺得聊天令他們無比貼近,那些不曾參與的過去的時光似乎都染上了彼此的色彩,但也出現(xiàn)過憂傷的時候,有一次,謝明玉要謝暄講他小時候的事——謝暄說在去周塘之前,他最多的記憶是一個人待在房間里,看書,或者發(fā)呆,因?yàn)樯眢w不好,他學(xué)上得斷斷續(xù)續(xù),一學(xué)期下來,班上的人都認(rèn)不全,父母回來也只是過來看一眼,連飯都不一起吃,有時候甚至好幾天不回家,jiejie住在學(xué)校,并不喜愛他這個老生病的弟弟,只有保姆提醒他吃藥或吃飯,有時候,一天都沒有人跟他說話。有一次,他想到死,于是他在紙上列了死的理由和活著的理由,跟自己說如果活著的理由比死的理由多,他就好好活下去,他絞盡腦汁地想那些活著的理由,比方說,每天飛到他窗臺的那只黃色的鳥可能會想念他,一星期前同桌借他的一塊橡皮還沒有還,然而無論怎么想,都比不上那些死的理由,他看著那張紙,忽然就嚎啕大哭,哭得渾身痙攣,喘不上氣,保姆嚇得臉色慘白,立刻給醫(yī)生打電話。但是他最后沒有選擇死,盡管他有那么多死的理由,“以前,我會想,我為什么會有那樣的父母,為什么要生病,為什么不能像jiejie那樣健康?為什么沒有人愛我?后來慢慢明白了,所有的都是不可改變的,所有人都是不可期許的——”謝暄停了停,“當(dāng)然,那是十二歲以前的我,有些偏激,有些自閉,后來去了周塘……”謝明玉知道,周塘有周南生,于是他湊過去,他們接吻了——并不激烈的,溫情脈脈,纏綿細(xì)致,比起做、愛,他們似乎更喜歡這種充滿感情的吻,這是種很奇妙的感覺,他們渴望親近,渴望彼此皮膚的溫度,就像得了皮膚饑渴癥的人一樣,隨時隨地都想親吻。謝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即便是對周南生,他所有的渴望也不過是希望周南生在他身邊,似乎那樣他就覺得安心了,他那殘缺病態(tài)的心感到了一種完滿,但他絕不會產(chǎn)生那種想要時時刻刻肌膚相親的欲、望,事實(shí)上,他對周南生的欲、望是很少的,他不知道那樣是好還是壞,但他喜歡親吻也喜歡撫摸謝明玉。那段時間,馮開落住在謝暄的公寓里,因?yàn)橹x暄和謝明玉頻繁的親密,和謝明玉的明目張膽,謝暄想馮開落可能早就看出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但他沒說,只是提出了要搬出去。謝暄知道這樣對彼此都好,因此沒有反對,讓何林給他找了一處環(huán)境單純的小公寓。劉衛(wèi)東死了,就在那次美麗島綁架事件的半個月之后,晚上大概十二點(diǎn)左右,他從蒂爵酒店出來,在門口被人一槍打中腦袋,來人單槍匹馬出手又快又狠,居然在六七個保鏢下得手并且成功逃遁。劉家已經(jīng)下了死令,一定要將這個人碎尸萬段,一時間,整個蕪和都有些風(fēng)聲鶴唳,亂得很,然而劉衛(wèi)東一死,盡管還有些劉家死忠勉力支持,但劉家還是開始分崩離析,各種勢力趁機(jī)做大,外來勢力也橫插一腳。謝暄懷疑過劉衛(wèi)東的死跟周南生有關(guān)。但周南生通過胡寧軍給謝暄傳話,劉衛(wèi)東的死跟他沒有關(guān)系,他知道是誰做的,甚至事后他還幫那個人離開蕪和。但這些都是道上的事,他心中有數(shù),無論如何,他不會再讓謝暄出事。盡管劉衛(wèi)東死了,但謝暄并沒有放松對馮開落的保護(hù)。這些事雖然做得很隱秘,馮開落還是察覺到了,但他是溫柔體貼的性子,甚至從來不會拒絕謝暄,他只是說:“小哥,我不是小孩子了?!?/br>那是在謝暄第一次送馮開落去那處何林找的小公寓。謝暄有些吃驚,看向馮開落,他低垂著眼瞼,似乎不敢看謝暄的樣子,根根睫毛分明,依舊是柔軟的模樣,然而確實(shí)已經(jīng)從一個略微單薄憂郁的少年長成了一個青年,骨架都已結(jié)實(shí),身高只略略比謝暄矮一點(diǎn)點(diǎn)。謝暄想,他怎么會一直把馮開落當(dāng)做記憶中的那個乖巧的小孩呢,無論怎樣看,他都已經(jīng)是一個有自己判斷力有獨(dú)立思想體系的男人了,而自己,也已將近而立,時間居然這樣快,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也許,是因?yàn)樗麖奈凑嬲P(guān)心過馮開落?這樣一想,他覺得愧疚。“抱歉,開落?!彼恢涝撚迷趺礃拥恼Z氣。馮開落抬頭一笑,“小哥,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們說要一起一輩子的嗎?”謝暄早就已經(jīng)不記得了,笑笑,并沒有放在心上,“你早點(diǎn)休息吧,我走了?!?/br>馮開落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就在謝暄要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他忽然開口,“小哥,如果我說我喜歡男人呢?”謝暄一下子愣住,驚詫地睜大眼睛,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到馮開落會說出這樣話。馮開落低下頭,輕輕地說:“我看見了——”他的手指扣著門框,咬了咬牙,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謝暄,“我看見你跟謝明玉……”他用力地咬著自己的唇,過了一會兒才說,“小哥,你喜歡他嗎?”謝暄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也覺得跟馮開落討論他與謝明玉之間的事并不合宜,于是微微蹙了眉,“開落,我跟明玉……我們之間的事很很復(fù)雜,跟別人不一樣——”他實(shí)在不知道該怎樣講,馮開落也看出他的為難,于是掀起輕松的笑臉,“我知道了,我不問了?!?/br>但謝暄并沒有因此輕松一點(diǎn),他憂慮地望著馮開落,“開落,如果我對你產(chǎn)生了什么不好的影響,我……”“不是!”馮開落急切地打斷了謝暄,“不是的?!彼銖?qiáng)笑了笑,“小哥,我想休息了,可以嗎?”謝暄深深地看了馮開落一會兒,他急切地意識到他必須跟馮開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