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卻久久不絕。

顧及行人，封不雀行得很慢，這就方便了扈燕趴在他的肩頭上四處打量。也不知是他眼中的新奇實在太盛還是如何，等行至一個攤子邊時，商販有個小小的女兒，居然跑到前面攔住了封不雀的馬。

封不雀連忙勒緊韁繩，小姑娘便舉著盒胭脂跑了過來，看著封不雀一張冷臉也不害怕，笑嘻嘻地對他說：“大老爺，給夫人買盒胭脂吧，你看她眼睛都要看直啦！”

封不雀聞言愣了愣，然后當真去扯扈燕的耳朵，想看他的表情。扈燕被他一扯疼得齜著牙往后仰，露出臉來瞪著小姑娘：“瞎喊，你叫誰夫人呢？”

扈燕下午沒有系頭發(fā)，趴在封不雀肩上的時候散下來遮了些臉，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和嫩嫩白白一雙手。小姑娘這時聽他開口，才知將他認錯了性別，便吐了吐舌頭：“原來是小公子?！?/br>
她說：“那……那我家還有衣帽扇帳，小公子下來瞧瞧可好？”

即使小姑娘不說，扈燕也是遲早忍不住要開口求封不雀放他下馬的。

現(xiàn)在還有什么好與不好，自然是滿口應(yīng)了，然后往后挪了些，拉開距離看著封不雀。

封不雀也看著他，從那雙杏仁眼里瞧出了七分期待三分哀求。

“不好，”封不雀抓住他的肩膀，“還未到鎮(zhèn)上，先回客棧我再帶你出來?！?/br>
扈燕很是不高興：“這一回一來，就要宵禁了?！?/br>
不待封不雀回答，他又急著說：“我只隨便看看！每個地方只看一眼，我發(fā)誓，定不會超過一炷香的！”

說著便當真三指并攏朝他舉起了手，“求求你了，風大俠。”他似狐形那樣賴著封不雀的手臂，臉往他手上不住地蹭，未了，眼睛還眨了兩下，映著兩道的街燈，里面似有流光轉(zhuǎn)動。

封不雀看了他好一陣子，然后輕嘆一口氣，便投降一般地松開了他。

封不雀先自己下了馬，然后伸手把扈燕抱了下來，就站在街道上跟他約法三章：“不許瞎買，不許瞎買，不許瞎買。”

封不雀的意思是，不許他拿法術(shù)幻的錢財去騙人，扈燕能聽懂，腦袋一點一點宛如搗蒜。

小姑娘卻“噗嗤”笑出了聲：“好摳的大老爺啊！”

扈燕聽了，轉(zhuǎn)頭朝她豎起大拇指，封不雀就拿劍柄往他腦袋上敲了一記，然后從腰間解了錢袋，倒出小半銀子放在他手上：“拿緊了，掉了就沒有了?！?/br>
扈燕喜滋滋的，捧著錢，抬頭沖封不雀甜甜一笑：“嗯！”

清平城內(nèi)雖算不上天子腳下，卻向來繁榮，扈燕被小姑娘牽著先去了她爹爹的攤上，她爹爹賣的大都是些女人的東西。除卻胭脂水粉，銅鏡花鈿，男子的東西其實只有幾根發(fā)帶和幾把扇子。扈燕大字不識一個，對扇子實在沒有興趣，就拿起那幾根發(fā)帶看了看，最后挑出來黃紅白三根。剛欲轉(zhuǎn)頭問小姑娘哪個顏色更好些的時候，抱著劍一直安靜跟在他身后的封不雀突然伸手過來，抽出那根紅色的在他發(fā)上比了比，然后又放在他手心里：“這個，不過這根略短了些?！?/br>
街上人多，封不雀離他很近，聲音傳過來似乎比平時輕柔了很多，扈燕也不知為何，耳根子好似突然就燒了起來。慌亂間他又往旁邊摸過去，摸到一塊滑滑軟軟的紅布便急忙抖了開來，裝模作樣地細看。

紅布小孩衣服大小，正面繡著一對鴛鴦，旁邊有兩根帶子，扈燕不認識這是什么，只當是凡間普通繡品了，而且這鴛鴦居然比他姥姥用法術(shù)繡的荷花還要好看，便轉(zhuǎn)頭沖封不雀笑著說：“我很喜歡這個！”又想起封不雀說的三個“不能瞎買”，于是乖巧地問他：“風大俠，這個我能不能買？”

封不雀低頭看了看他手里的東西，又抬頭很是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什么也沒說，徑自走開了。

扈燕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了他，小聲說了句“莫名其妙”就想付錢，小姑娘卻拉了拉他袖子一下。

扈燕蹲下身去，小姑娘附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些什么，然后他一驚，眼睛都瞪圓了“此話當真？”小姑娘點了點頭，他便慌慌張張站起來，臉都紅了，卻還要去追封不雀：“風大俠且慢！我剛剛說個笑而已??！”

一路逛下來，扈燕又買了些糕點蜜餞，他心里時刻記著那個一炷香的約定，到后面頗有些心不在焉，最后去錦安坊買了幾個粉白的團子，出來便懨懨的跟封不雀說：“風大俠，我們回去吧?！?/br>
封不雀看了看他，分明是個還沒盡興的樣子，便抬頭仔細看了一下月亮，方說：“去鶴春樓，用過晚飯再回去?！?/br>
聽見不急著走，扈燕自然是高興得不行，咬著團子跟在封不雀后面嘰嘰喳喳：“風揚，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們妖界也有夜市？”

封不雀不理他，他就自說自話，“不過我們青澤山?jīng)]有你們凡間這些東西，我們以前賣些瓊漿玉液，也甚是好喝的。特別是我姥姥釀出來的，便是狐王喝了也要贊不絕口！”扈燕分明還是笑著的，卻又話鋒一轉(zhuǎn)，“只不過那也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到后面……到后面就沒人賣這些了?！?/br>
見他語氣陡然間低落下去，封不雀這才轉(zhuǎn)頭看著他，扈燕臉上難得露出了些難過的神色，他說：“后來就有人賣我們的內(nèi)丹，那些剛剛成年的，功力弱的，都被異族或同族捕殺取了內(nèi)丹去販賣。你知道，總有妖不甘做妖，想去成仙的。我們生于狐妖一族，這輩子也修不了仙道，他們明明知道，卻尋了這么個下作法子。”

“封大俠就是在那個時候救下的我，若是沒有他，我的內(nèi)丹還不知道被什么妖精吃了修什么壞仙去了?！?/br>
扈燕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笑容不減，封不雀卻再也聽不出他聲音里有和表情符合的，一點點雀躍了。

封不雀也說不出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只好把劍放到背上，空出手去拿他手里的吃食，“飯前少吃一點。”不待扈燕叫著“再吃一個”便又用另一只手握著扈燕的腕子往鶴春樓走，“也少說一點?！?/br>
扈燕滿腹抱怨就被封不雀這么一句堵在喉間，心有有甘，也只能老老實實跟了上去。

12

鶴春樓生意紅火，一樓客滿，小二引著他們往二樓去。封不雀卻在二樓最中間的地方停了下來。

扈燕猛地砸在他背上，額頭都紅了，揉著那一塊問他：“怎么不進去了??？”

封不雀抓著他的手緊了緊，另一只手去摸劍，低聲說：“換個地方?！?/br>
扈燕再愚鈍，看見封不雀摸劍了也該知道不是說話的時候，便往他身后縮了縮，點頭轉(zhuǎn)身。

他們反應(yīng)快，可總有人眼睛更尖。

封不雀剛剛轉(zhuǎn)身，就聽見身后有人“嗬”了一聲，說：“這不是封大俠嗎？”

這一聲扈燕也聽見了，他頓了頓，總覺得這個聲音很是熟悉，想要偏頭去看的時候，封不雀卻按著他的腦袋，把他攬進懷里，摟了個嚴嚴實實。

封不雀這個動作非常快，一下子外面的人看不見扈燕，扈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