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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眼下粘成一絡一絡,被火把映照出些許水光;他獸身趴臥在地,姿勢同先前一樣,只是右爪仍是平伸,左爪卻別扭地蜷到了在身下。陸潛燒得厲害,鼻子也嗅不出味道,盯著小饕左爪看了一會兒,便出言詐他:“左爪怎么傷了?”小饕身上一顫,心虛道:“沒,沒事……就是不小心弄破了……”“弄破了?”陸潛皺眉,“讓我看看?!?/br>小饕連連搖頭:“就是蹭破了點皮,血都不曾流的!”陸潛不理他說辭,伸長胳膊,作勢要去抓他前肢。小饕原本要躲,可陸潛病體虛弱,不過是動作大點兒便慘白了臉色,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小饕被他那凄慘模樣嚇著,再不敢避讓,見陸潛執(zhí)意要看他爪子,只得不情不愿地遞出爪去。新傷口頗深,血流不止,傷處皮毛濕漉漉的,一摸便是滿手血紅。陸潛臉色越發(fā)難看,氣也漸漸不順:小饕爪上皮毛遮蓋處還看不清傷口形狀,那爪墊上的血洞分明就是利齒咬出的。“到底怎么回事?”陸潛胸口發(fā)悶,捧著小饕血淋淋的前爪低低喘息。小饕不答,眼神閃躲著不肯瞧過來。新鮮的傷口暴露在外,血液腥甜的味道濃郁,好像吞下那氣味便能壓榨出汁液來。小饕舔了舔鼻子,咽下口中快要溢出的口水。“咕嚕……”腹中又開始翻騰。小饕輕輕掙動,想抽回爪子。他不能當著陸潛的面把爪子上的血舔進肚里,便想先把爪子藏起來——總這么晾著,只會越來越餓。他一動,陸潛手上也加了氣力。陸潛按著他的爪子,問:“為什么咬傷自己?”小饕哼了一聲,不肯說話,喉頭卻不斷做著吞咽動作。陸潛呼吸一滯,胸中憋悶變成了鈍痛,逼得他再坐不直身體,只能佝僂著傾身捧住小饕那只血淋淋的爪子,大口喘氣,眼中酸澀得幾欲流淚。等熬過這一陣痛,陸潛啞聲問小饕:“小饕可是餓得厲害?”聽到他問,小饕先是覺著委屈,嘴一癟就想跟陸潛抱怨撒嬌;可等看清陸潛神情,小饕卻是警惕得差點跳起來:“你是要說什么?不準說!你說了我也不會聽的!”陸潛低笑一聲,眼里的溫和憐惜明明白白,再不加一分掩飾:“小饕猜到我要說什么了?”他氣息不暢,說起話來較平日更顯低柔,加之語帶疼惜,溫言細語,聽起來有如情話一般。只是這“情話”小饕現在一點也不想要:“我不管你要說什么,我都不要聽!”陸潛低頭,手掌輕輕撫過他爪上傷口,小饕不自覺地瑟縮起來。陸潛嘆氣:“這樣就覺著疼,那咬下去時怎么狠得下心的?”小饕扭過頭去,耷拉下耳朵,做出一副聽不見的模樣。陸潛笑笑,避開傷口在他爪尖上輕捏:“小饕?!?/br>小饕猶豫了一下,不回頭看他,卻還是“嗯”了一聲當做回應。陸潛看了眼手上血跡,用那講情話一樣的語氣對小饕說:“把我吃了吧?!?/br>小饕猛地抽出爪子,再也顧不上陸潛是不是還靠在他身上,一站起身就急退好幾步,頸間鎖鏈咣當作響。“我不會吃你的!”小饕大聲叫嚷,心中卻沒了之前的堅定。他本以為自己熬得住的——只是餓那么幾天,凡人都熬得住,身為靈獸的饕餮也該熬得住——可現在被困在洞里才是多久,他就已經餓得快要管不住自己了。“為什么會這樣?”小饕心里慌張,卻死死壓抑著不肯表露。他不敢問,陸潛卻像是看出他心中恐懼,低聲嘆道:“饕餮不同于其他,是受不得餓的?!?/br>是了,饕餮是不一樣的。小饕突然記起花豹和陸潛對峙那次:“小花當時說過一句話……”一句關于“饕餮下場”的話。“是什么來著?”貪虐成狂,己rou自啖。小饕狠狠打了個哆嗦,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咬傷前爪是多可怕的事情。“我會把自己……吃掉?”他不敢看自己沾血的爪子,卻仍嗅得到血味——就算是意識到了后果的恐怖,他還是立刻就記起血液的香甜。饑餓在肚腹中灼燒。小饕不敢去想再繼續(xù)餓下去會發(fā)生什么。“小花他們應該馬上就會來救我們了……”他慌張地岔開話,卻被陸潛叫?。骸靶△?,你聽我說。豹兄他們現在還不曾找到這里,恐怕是外頭有什么機關。九垣是狐族,要破他的幻術,一時半刻怕是不成的?!?/br>“什么……”小饕呆住。陸潛按壓著腹部傷處,臉色青白,兩頰卻因高熱泛出些許潮紅:“把我吃了,你才能平安等到豹兄來救你?!?/br>“我不要吃你!”小饕拼命搖頭。“小饕!”“你不用說了!”小饕連退數十步,緊緊貼著洞壁趴下。他隔著半個山洞望陸潛,眼睛被火把照得明亮。“你以前問我喜歡你什么,我答不上。但是,陸潛,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就算我真的把自己吃掉,我也不會吃你?!?/br>他說完這話,再不肯看陸潛,只低頭含咬拴在頸上的鎖鏈。九垣變出的鏈子足夠小饕在整個山洞里走動,小饕之前試了許久,確實弄不斷這鏈子;現在再咬,不是想弄斷,而是試著在上面打結,把這鏈子弄得更短些——若是鏈子短些,萬一他當真控制不住自己,有鎖鏈拴著,他就近不了陸潛的身。近不了他的身,就傷不到陸潛。小饕的心思從來都不怕被陸潛知道,折騰那鎖鏈也折騰得光明正大。陸潛佝僂坐著,靜靜看著,良久,突然低聲笑道:“傻小饕?!?/br>小饕撲棱了一下耳朵,只當沒有聽見。——他不曾回頭,也就沒有看見:陸潛臉上帶笑,眼中卻終是落下淚來。淚不過一滴,順著眼睫直接落在地面,面上連淚痕也不曾留下。“傻小饕……”陸潛掩住地上小小濕痕,又念了一聲,這一次卻壓抑著聲音,只叫自己聽見。他身上無力,隔著半個山洞便像隔了天地;天地那邊,是把整顆心都捧給他的饕餮。小饕還在給鎖鏈打結,咬傷的前爪不敢落地,就那么提著,鮮血順著爪尖滴進塵埃。他不敢去舔,怕一沾到血rou就失去神智——鎖鏈還太長,小饕擔不起這風險。等終于把那鏈子纏作一團,小饕心下一輕,才又趴好,逼自己入睡。小饕原想睡死苦熬,可耐不住餓火燒心,受傷的爪子又離口鼻太近,不過片刻,就覺得頭腦昏沉,再分不清是餓是困。初時他還能安靜趴著,片刻之后卻是連體內血液都被那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