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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瓶周圍摸索,卻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所說的禮物,神情開始變得慌亂急迫起來。眼見他的情緒不穩(wěn),裴瀾之趕忙安撫道:“沒事,沒事的,我們慢慢找?!?/br>“不見了……”荊雨急得兩眼快要迸出眼淚來,結(jié)果一個不小心,手上的紅酒瓶沒能握緊,在地上摔得一聲嘭響,紅色的酒液四濺。他嚇到的一瞬間,裴瀾之已經(jīng)下意識地護(hù)住他,但荊雨仍然劇烈地哆嗦了一下,“嗚……找不到了!”“找不到了……瀾之……送的……”荊雨大大地睜著眼睛,水霧迅速濕潤鴉羽般的睫毛,裴瀾之見他要哭,心臟差點跟著被揉碎,他心疼地把荊雨抱到酒窖中央的木桌上,怪他一時也想不起自己曾經(jīng)給荊雨送過什么禮物,只得耐心地哄道:“瀾之送了你什么禮物?”荊雨兩眼朦朧,他的意識不清,表述能力也很差,“紅……紅的……軟……”他還未說完,裴瀾之就聽見薩拉杰在酒窖外面叫門的聲音,打斷了荊雨的思緒,荊雨頓時熄聲,裴瀾之反倒急了,心想那破狗真是個跟屁蟲,攙和什么,還嫌不夠亂,但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他心下暗恨,摟著荊雨細(xì)細(xì)寬慰,“沒事的,我?guī)湍阏?,會找到的?!?/br>“劍穗?!鼻G雨呆呆道,“劍穗……”裴瀾之頓住,他顫抖著手馬上捧住荊雨的臉道:“是劍穗?你確定嗎?”荊雨委屈地嗯了一聲,下一秒,他就被裴瀾之緊緊壓入懷中,像是二人一體,根本無奈割離,“有的,我找到了,我們?nèi)タ磩λ??!?/br>他說完就將荊雨打橫抱了起來,打開酒窖的門,向著樓上他的房間走去,薩拉杰聞風(fēng)跑來,見主人被男人嚴(yán)嚴(yán)實實護(hù)著,低聲威脅般地吼了兩句,這才又走開了。裴瀾之抱著荊雨回房,將人放在黑色的大床上,然后打開衣柜,從衣服遮掩的柜角深處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禮盒。他獻(xiàn)寶一般把禮盒放在荊雨的膝頭,“寶貝,打開看看。”荊雨盯著禮盒看了一會兒,小心地把玳瑁形狀的搭扣解了開來,啪嗒一聲,只見禮盒的中心放著一條紅色的劍穗,流蘇精致細(xì)膩,編織得好看極了。荊雨怔怔地拿起這條劍穗,從那滑膩的觸感上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裴瀾之忐忑不安,不知道下一秒荊雨會不會把他的心意扔出去,“你……喜歡嗎?”這條劍穗是用雪蠶絲紡成的線,加以染色編織而成,是他親手做的,從知道荊雨會到人間界歷練的那天開始,他就著手準(zhǔn)備了一切,他以為荊雨會愿意與他締結(jié)契約,所以準(zhǔn)備好了劍穗,想要給梧吹劍掛上,一把寶劍,認(rèn)了主人,便會掛上劍穗,這樣別人就會知道寶劍已經(jīng)有主了。只是沒有想到,荊雨并不愿意認(rèn)主,他只好小心地將自己編織的劍穗藏起,荊雨不愿意認(rèn)主,沒有關(guān)系的,他不會強(qiáng)迫他。記得很久以前,碎裂的梧吹劍也掛著這樣一道劍穗,但那其實并不是他送給荊雨的禮物。少年時的他,有了扶風(fēng)劍,便高興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他仰慕扶風(fēng)劍的強(qiáng)大,敬佩扶風(fēng)劍的品行,欣賞扶風(fēng)劍高貴矜持的儀態(tài),于是他將扶風(fēng)劍捧到了高位,眼中再也容不下一個狹窄的位置,哪怕能讓荊雨勉強(qiáng)立足。他從未想過給荊雨一道證明身份的劍穗,那條紅色的劍穗,伴隨著荊雨一同死去的劍穗,是他原本打算送給扶風(fēng)劍陵瓏的……只是陵瓏劍已經(jīng)有了劍穗,那是陵瓏的上一任主人留下的念想,所以陵瓏婉拒了他的劍穗。少年時的他自尊心很強(qiáng),被拒絕后便把那條紅色的流蘇劍穗扔在了偏院的地上,那時,荊雨就住在偏院,他想,既然陵瓏不要,那就扔掉好了,只是后來,他見荊雨不知何時撿到了那條流蘇,還掛在了自己的劍尾,活像一個收破爛的。為此,他沒少在心里嘲笑荊雨,卻沒有想到,這突如其來的“禮物”會讓荊雨如此高興,以至于多少年來念念不忘。此刻,裴瀾之感到心中苦楚,他原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親手送出這份禮物了,沒想到陰差陽錯……荊雨捧著劍穗,呆呆地看。裴瀾之半跪在床沿,也怔怔地看著床上人,要是他們的曾經(jīng)沒有那么不堪就好了,要是他早一點醒悟,明白自己的心意,就不會讓荊雨吃那么多的苦,受那么多的罪。“主人……不討厭我……了嗎?”眼神呆滯的荊雨忽然道,“為什么……送我劍穗……”裴瀾之聽清了他說的話,渾身如同墜冰窖,荊雨叫他主人,顯然記憶又一次錯亂,跳躍著的記憶碎片會將荊雨推向哪里?是不是他前生最無可奈何的邊緣?就見荊雨握緊了手心的禮物,安靜地閉上了眼睛,像是快要睡著了,靜謐中,他輕聲道:“那又為什么……要將我送給別人呢……”裴瀾之的眼淚從口罩的空隙滲落,他抱著荊雨的腰桿,任由淚水濕潤了懷中人綿軟的衣角。那時候的他,瘋狂地想要出人頭地,為的是什么?為的是不再遭人輕賤,受盡白眼。或許還有,在看到荊雨為了偷兩個rou包,被人打倒的那一刻,他瘋狂地想要變強(qiáng),讓那些欺辱他們的人,都得到應(yīng)有的下場吧。只是當(dāng)他意識到,他根本沒有辦法忍受別離,他已經(jīng)把荊雨推進(jìn)了死亡的深淵。幾百年前,琉璃碧瓦的人皇宮殿。那時的裴瀾之被發(fā)現(xiàn)是唯一幸存的皇族遺脈,剛剛登上人皇之位,彼時皇宮在鄴城,他不僅為裴家重建了門楣,而且在他登基的那一年,河清海晏,時和歲豐,是祥瑞之兆。他已經(jīng)不是早年在街道上任人欺辱的小乞丐了。寢殿內(nèi),他坐在茶榻上,手上端著一盞云霧茶,他還未及弱冠,身量已經(jīng)比荊雨還要高了,手腳修長,有了頂天立地的脊梁,只是肩頭還不如成熟男人那般寬厚罷,他為了使自己看起來更英武一些,甚至還特意墊了肩肘。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模仿扶風(fēng)劍,那是他心里最好的一把劍。他靜坐著,押著一口茶,連姿勢也仿得和陵瀧別無二致,只不過陵瀧行事恭謙端正,而他的眉梢卻輕攏著,灰色的眸光浮沉,只在眼瞼壓下時才會流出一線明亮的黠光,這才是少年的真正模樣。“荊雨哥哥,怎么現(xiàn)在才過來?”“瀾之……”荊雨站在一邊,身形瘦削,像一根潮濕的浮木,只除了臉色稍稍有些蒼白之外,神態(tài)很是恭順。沒有哪個主人會喜歡自己的劍靈不守規(guī)矩,總是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他的脾氣很古怪,有時候他的名字被荊雨親口喊出,他會覺得莫名地高興,但更多的時候,是無言的糾結(jié),所以當(dāng)他微蹙眉頭,荊雨便立即改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