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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章 江心 難得翹班,他們也難得去“約會”了一把。說起來都已經算是定親了,兩人正經八百的約會還真沒有過幾次。各自都忙著自己的一攤子事,見面也都是在家里、工作場合,真真是一點情調都沒有。 反正有車代步,他們干脆去江邊轉轉。就像浦海人約會最常去的外灘一樣,黃浦江也是江,長江也是江嘛。 徐店鄉(xiāng)的最東邊就是韓家沖,最西邊則是長江,整個地勢由低到高,到了江邊就已經是比較大的群山了。因為沿江而上不到一百里就是宜昌,到了三峽的地界了。山勢更是直沖云霄,去過三峽的人都知道,那種站在江面仰頭望去,云彩還飄在半山腰的震撼。 這地方海拔并不高,但是從平原而起,就顯得山勢特別陡峭。韓家沖為界,再往南全部都是一馬平原,江漢平原,位于“千湖之省“的中南部,由長江與漢江沖積而得名。江漢平原位于長江中游,河流縱橫交錯,湖泊星羅棋布,是長江中下游平原的重要組成部分,與洞庭湖平原合稱兩湖平原,平均海拔只有27米左右,是中國海拔最低的平原之一。 江漢平原物產豐富,適合種植水稻、棉花等作物。自古就有“湖廣熟,天下足”的諺語,其中江漢平原的占了很重要的位置的,但是這一切于徐店鄉(xiāng)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因為他們已經是“山里人”了。地無三尺平,全部都是梯田、旱地,跟“湖里人”沒法比。以前大家都認為嫁到山里是“低嫁”,而嫁到湖區(qū)則是好運道。 說實話,除了每年汛期,山里人還真沒有什么優(yōu)勢。但是到了汛期,特別是大汛的時候,平原地勢低,動不動就泡了湯,要不然怎么叫“湖區(qū)”呢?那個時候大家就拖家?guī)Э?,牽著羊趕著牛,挑著全部的家當上山區(qū)避難。所以把女孩子嫁到山區(qū)也是很有必要的,關鍵時刻就有地方投奔了??! 越往江邊地勢越高,到了最高處的山峰后一個大回轉下坡,就到了江堤了。浩浩蕩蕩的長江水在經過上游峽谷的憋屈擠壓后,經過宜昌段后驟然開闊,江面非常寬闊,水流也很激烈。這里離長江上第三座公鐵兩用大橋——枝城長江大橋只有幾公里了,哦對了,到現(xiàn)在江面上的橋好像仍然只有三座,特殊時期一切建設都停止了。 這就是本地最大的景點了。多少人徒步幾十、一百多公里,走上幾天就為了看這座橋。包括明年就要合攏的葛洲壩水利樞紐,都是本地人的驕傲。在這個年代都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壯舉。 如今也沒有正經的公路,周品正把車子找了一個比較平坦的地方停好,和楊小貝一起沿著江邊走走。秋高氣爽,江邊微風習習,也沒有什么人煙,兩個人手牽著手,享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楊小貝跟周品正普及這邊的地理知識。由于這里江岸都還是山,就沒有必要修江堤了。但再往下游馬上就流入江漢平原,人們都修起高高的江堤,并且還要在岸坡拋石加固,各種花樣百出的護坡。繞是這樣,每年汛期也是如臨大敵。沒辦法,在整個平原上汛期的江水都是高于堤外的土地的,可想而知有多危險。 如果是大汛,堤上不分日夜都要有人看守。這個時候連徐店這些山區(qū)的人都要去支援。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從長江得到了滋養(yǎng),但每年跟江水的搏斗,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甚至于生命。額……后世的豆腐渣河堤就不說了,鬧心。 由于江面開闊,沖刷力度大,在這一段江面上被沖出了一個江心洲,名字很樸素,就叫“江心”。可以,沒毛病…… 周品正望著江心,隱約還看見有人在耕種,房子數(shù)座,不禁奇道,“那上面還有人?。俊?/br> 不由得他奇怪,江心很小,本地人都知道,連上周邊的灘涂,也就差不多40畝。相當于4個足球場的面積。其中蓋上住宅,道路,能夠種植的也就10多畝。但是人家正經八百的是一個村子,隸屬于徐店鄉(xiāng),村民十幾戶,以打漁、種地為生。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就有這么一群人住在江心了。這里四面開闊,進出只能靠船只,據(jù)說路不拾遺——誰有空劃半天船渡江去自找麻煩?也不歡迎外人進島。他們自成一個世界,直到后世都還有幾戶人家堅守島上。 在楊小貝和本地人看來,江心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如此小,又孤懸江中,但無論長江發(fā)幾十上百年一遇的洪水,也不嫩淹沒它分毫。冬天枯水期,也就是邊上裸露出的沙灘多一些,過江方便一些。夏天汛期的時候,島上的人依舊淡定,該干啥干啥。 三峽大壩建成后,政府不死心,又去勸上面的人搬離。理由是到時候上游水位太高,萬一泄洪時水位快速上漲會有危險。但是堅守的人家死活不搬,孩子們都買房出去了,就剩幾個老人哪兒也不去。事實證明他們的堅持是對的,在僅有的幾次三峽大規(guī)模泄洪時,哪怕人員被疏散上岸,江心仍然屹立江中,絲毫無損。 這就很離奇了。也不是沒有科學家來這里考察,但是畢竟太小,也沒有什么價值,沒有人去深究它不被水淹的真相。無非也就是地勢的關系。但是長江的汛期與枯水期的水位落差如此之大,江心能一直不被淹實在是非常神奇的事情。 老一輩的傳說,是江心其實是艘大船,是那些江上居住的人的祖先留下來的。后來漸漸地有了泥土,開始種植水稻等。這個嘛古人聽聽也就算了,現(xiàn)在說起來,也都當成是傳奇故事來聽。 不過20世紀的時候,這個小島上倒是出過一個新聞。據(jù)說有科學家在島上發(fā)現(xiàn)一種新的植物,是以前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江心獨有的。因為與世隔絕,從來沒有被發(fā)現(xiàn)過,填補了國內某項空白什么的。但是也僅此而已,有學術上的價值,沒有經濟上的價值,除了本地人,沒有人會關注。 在島上生活是怎樣的一種體驗呢?江面并不像海面那么廣闊,站在岸邊能夠很清楚的看到有人在地里勞作,有人在牽著牛兒吃草?,F(xiàn)在已經是傍晚,到了放牛的時間了。那里的人們也和岸上的一樣,雖然自成體系,與世隔絕,但是又不是隱居于深山,和岸上的人隔江相望,雞犬相聞。 用很文藝的話來說,如此之近,又如此之遠。最初去江心的人估計不是活不下去的窮人,該是個憤世嫉俗的勇士吧! 和周品正一起在江邊逗留了良久。說說那些傳說中的故事,聊聊彼此的心情,享受這難得的約會時間,要是手上再有一杯咖啡裝腔調,感覺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