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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了,反而不是常態(tài),夏蘇的步子就成了龜步,身形就成了鼠形,蹭半天才踩進(jìn)里屋去。 外面有些古怪,里面卻一切如常。 面色枯槁的爹坐在床上,靠著高疊的被子,歪頭側(cè)臉,昏昏沉沉的模樣。旁邊矮幾上放著一碗藥,還冒熱氣,藥香撲鼻。她作畫的桌案那兒,放下了千里江山的紗簾。大概窗開著,風(fēng)吹簾動,時不時有輕微的拍打聲。 她細(xì)細(xì)聽過,確認(rèn)沒有他人聲息,才走到父親床前。 “爹?!彼龁镜?,“不用裝了,除了你和我,這里沒有別人?!?/br> 劉瑋的眼皮子動了動。 “為何是葛巾?”她不是玩得了心眼的人。 劉瑋睜開眼睛,那雙能從水墨色彩中分辨出真?zhèn)蔚难弁?,此時失去了光澤,張口傻樂,流涎邋遢的樣子再真不過,很難讓人懷疑他是裝瘋賣傻。他不說話,直愣愣盯著夏蘇,好一會兒卻又無所謂得瞥開去,嘴里咕嚕了一句。 夏蘇沒聽懂他說什么,往前靠近一步,正想彎身。 一聲長嘆-- “meimei如此行夜怎么得了?再寬的夜路,只要自覺身處險境,就該如履薄冰,不可掉以輕心。我若是你,一,不會靠近神智不清之人,二,必探紗簾之后,看清楚有沒有人,三,原本一直有人防守的院子,突然沒人了,所以絕對進(jìn)都不會進(jìn)來?!?/br> 紗簾后,陡然亮起明光,一道影子扶搖直上,竟籠罩大半江山圖。 人未出,氣勢如虹。 夏蘇幽冷的雙眼頓然一熱,再不逼自己空洞。 這個人的影,形,音,氣,皆刻入她的骨,與夜相融,為夜添彩,只要她一息尚存,就不可能錯過。 “……”心潮澎湃,不會撒嬌,卻成了嗔怪,“你居然閉息?” “這時候,meimei需要和我討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么?唉--”強(qiáng)大的氣勢,為心愛的姑娘頻頻縮水,“虧得哥哥日思夜想,又自我安慰,想你跟我學(xué)了不少,應(yīng)該能夠自保,誰知一見面,你這拖泥帶水,不瞻前不顧后,還自以為防備有佳的小聰明,一點(diǎn)點(diǎn)也沒改--” 江山拍浪風(fēng)亂卷,青河磅礴,夏熾烈。 趙青河低頭望著緊抱自己的姑娘,嘴邊的話暫時咽了下去,回抱住她,漸漸收緊雙臂,不自禁親吻她的發(fā)。待她仰面來瞧,他正好接收了小巧的蓮唇,俯注前所未有的狂潮,放肆自己,任她驚,任她躲,任她喘息,任她推拒,他寸步不讓,直到心頭攫滿了蜜甜,方才重新抱緊她。 遙望,遠(yuǎn)想,魂牽夢縈,怎能解開思念的咒? 兩人縱然個性不熱,內(nèi)心孤僻,因家人飽受痛楚,一旦有了心愛,卻也與天下有情人沒兩樣,想抱,想親,想相擁不分,守到天荒地老。 早就動心,卻掙扎。早就愛上,卻不安。直至分離,才知相思噬骨,萬般痛苦中滋養(yǎng)濃情。 待到再相會,心意契合,別無扭捏,心動情動,熱烈迸發(fā)就是。 這一抱,這一吻,將之前所有模糊不清的曖昧落實,真正情定。 “夏蘇,你今后再一個人出遠(yuǎn)門試試。”趁他動彈不得,一跑出去就不著家了。 夏蘇不知親個嘴還能這般放肆,感覺就像要被他吞進(jìn)肚里,心里居然死都甘愿,不想放手。唇,火辣辣;身,緊繃繃;心,跳蜜蜜。發(fā)麻的手指捉住他的衣襟,讓他按貼在胸膛,聽他心跳如擂鼓密集,紅臉才稍稍褪淺。 “瞧你中氣十足,想來毒拔干凈了,腦袋也沒閉竅?!闭婧?。 趙青河聞言,將夏蘇推直了端詳,一手拎起她腕上的鎖鏈,撇撇嘴,“我知道m(xù)eimei最怕哥哥變回笨蛋,不過,在我看來,meimei所作所為也不見得聰明,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回來當(dāng)囚犯。” 他再嘖嘖有聲,眼底焰氣騰騰,“手腳皆銬,怎么不干脆打個鳥籠子?” 夏蘇道,“崔九也這么說?!?/br> 趙青河敗給她了,“那是因為旁觀者都知道替你不值,你還安之若素?!蓖蝗谎垡幻?,“你這樣也能跑?!?/br> 從劉瑋的床頭,到這張桌前,足有三丈遠(yuǎn),然而他眨眼之間,她已抱住他。 “自然?!?/br> 夜行初衷,原本就是修習(xí)輕功。三年前,她僥幸逃脫,嘗到甜頭,沒有一日不勤奮。三年后,飛天舞已經(jīng)練成,不能飛,但能跑。 ------------------------------ 今天第一更… ☆、第178片 真正溪山 小步大步?jīng)]差別,上房揭瓦也不難。鏈子,既然能讓劉徹言松懈,夏蘇就戴著。 趙青河拉拉她的發(fā)尾,“怪不得你膽子嘯天,敢送上門去。” “我膽子小,不過--”夏蘇“謙虛”。 趙青河笑道,“你膽小,不過仗我先行,現(xiàn)在我來了,麻煩你讓個位吧?!?/br> 夏蘇這才正經(jīng)了神色,“趙青河,劉徹言在找我爹藏起的財產(chǎn),劉府已是空殼子了。” “早知道了。”趙青河眼中自信,“你可知,你那位養(yǎng)兄殺了岑雪敏,吞下她最后一筆黑心錢。岑雪敏自視甚高,所有計劃都有后招,卻沒想到輸給了命,下場凄慘?!?/br> “不是命?!毕奶K并不驚訝。 趙青河瞇了眼,“哦,莫非還是人算?” “應(yīng)是涵畫館的方掌柜泄密給劉徹言,劉徹言才能找出岑雪敏的藏身處,也是藏財處,將其劫殺。”一切有因有果,皆不偶然。 “你如何得知?”總覺得這姑娘瞞了什么,看來自己直覺不錯。 夏蘇有點(diǎn)心虛,看趙青河一眼就笑了笑,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也有她討好的時候,“在西湖吃面那晚,我不是夜?jié)摵嬸^么?瞧見方掌柜寫一封信,抬頭是‘宇美‘二字。宇美,是劉徹言的舊字,他從不提,我小時候卻偶見過一回,在他家鄉(xiāng)的來信上?!?/br> 趙青河立刻聯(lián)想到了一起,“方掌柜是劉徹言的親生父親?!?/br> 夏蘇點(diǎn)頭,“應(yīng)該不會錯。而且,離開蘇州前的那日深夜,劉徹言接報后就帶著一群武師下船,回來時我偷偷瞧過,親見胡子賊船上的幾只大箱子讓他們搬上來,箱子上還有血跡。我就猜岑雪敏可能出事了?!?/br> 趙青河愛極夏蘇的敏捷思維,關(guān)鍵時刻有驚喜,令他如虎添翼之感,“劉徹言如何處理箱子的?” 夏蘇還真答得上來,“那些箱子都是隔水防蛀箱,珍木定制,放置古董字畫最好不過。箱子到府就進(jìn)庫,但今日大姐拉我去看庫房,那些箱子已經(jīng)不見了,連同里面的東西一起。我要是劉徹言,一面想著從劉府多撈金銀,一面又要貢獻(xiàn)給劉公公,是不會再換箱子的?!?/br> 趙青河再同意不過,“很可能直接送給劉公公了,這樣就好?!?/br> 岑雪敏雖死,還有兩個幫手活著,為了減罪,巴不得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