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蹤,鄭大應該不當回事,以為她又是去向蒙面人匯報情況去了,收到約見的信應該也不會起疑。 那剩下的半碗三分三,秦素分成了兩份,一份放在甜糕中,一份放在酒里,還往酒里摻了不少安神湯,趁著阿妥不注意,悄悄擱在了菜窖的空地上。 鄭大好酒,秦素前世回府時,曾見他在車轅邊上掛了酒壺,沒事便要喝上一口。 不過,她還是提著半顆心,生怕鄭大不上當。 而今看來,她委實是多慮了。 明面說來,鄭大與阿豆皆是秦家仆役,然而在骨子里,他們卻對她這個主子沒半點懼怕,竟然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吃酒幽會。 這除了證明這二人膽大包天之外,也從另一個側面證明,她這個所謂的秦家六娘,連下人們都不買帳。 秦素立在階上,最后一次環(huán)顧菜窖。 地上的腳印已經(jīng)擦去,散落的酒壺與瓷碟亦皆收起,燭臺歸還原位,便連那根小蠟燭,秦素也已換了新的,蠟燭的長短與此前一致。還有油甕,她以小塊磚石敲出裂痕,再將裂縫處轉到了背面,倚墻放好。 有通風口不住往里吹著風,那極淡的油腥味很快便消散了去。 秦素闔上木門,深深地吐納了一息。 門外星光疏淡,風里有泥土干燥的氣息,不知誰家種了木樨樹,靜夜里淡香彌散。 她恍然抬頭,微月當空,屋脊上落了淺白的月華,似輕紗薄綃,將一切黑暗掩住。 除了這些微光華,宅院兀自寂寂,荒蕪如曠野。 這一夜,無人知曉秦素去了哪里,又自何處而歸。 翌日,天氣依舊好得叫人惘然,秦素只睡了半宿好覺,卻也未見疲意,晨起梳妝時,鏡中麗顏映著曉色清寒,正是芙蓉如面柳如眉。 阿妥替她梳了兩條長辮,簡簡單單垂落肩頭,青綢襖、素綾裙,湖藍絲線纏纏繞繞,便有梅花在裙角靜靜開著,走動時,若隱若現(xiàn)。 這樣一身寡淡的顏色,倒恰好將眉目里的妍艷壓住,平白地多了幾分板正。 秦素自瓦罐里挑了些前日采買的白芷粉,摻在面脂里抹了手臉,便叫阿妥端了張凳子,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院子里空空蕩蕩,也無甚花草樹木,地面上連塊磚都沒鋪,那泥地里的氣息便沒了遮攔,和著秋風四下飄散。 陽光暖暖地照上身來,秦素瞇了瞇眼,沒來由地,生出了幾分倦意。 也不知是不是多活了一世,此刻的她,竟有種想要終老于野的念頭。 她被自己嚇了一跳,攏了心神下來,復覺可笑。 終老于野也沒什么不好,前提是,她得有這個命。 身為女子,活在這世上有多少艱難,秦素再清楚不過,前世的她在塵世中一身泥濘,見過了無數(shù)紅顏亂世飄萍、委落塵埃的凄涼與無奈。 失卻了家族護佑的女子獨活于世,幾乎是不可能之事。且以如今的局勢,只怕這一步退下去,等著秦素的不是海闊天空,而是萬劫不復。 第014章 略施恩 秦素神情漸冷,望著空蕩蕩的院子出神。 她被人在暗地里盯了整整八年,是林氏還是別的人?目的何在? 那蒙面男子千方百計要塞入府中的人,究是何人? 若林氏需要安排外人進府,何需如此陣仗? 在桃木澗找人劫車,林氏一個深宅婦人,又正逢夫喪,她是如何與外男取得聯(lián)系,并安排這一切的? 此外,林氏為何要以劫車為由安排人入府?她就不怕萬一有個好歹,連累府中其他女郎的名聲么?她自己可還有兩個嫡親的女兒呢。 更叫人疑惑的,還有那三卷珍本。 蒙面男子為何索要珍本?難道這又是林氏安排下的?林氏的目的是什么? 前世時,秦世芳最終贈予何家的,只有秦素僅剩的那一本,至于另兩本書,秦素至死亦不知其去處。 秦素顰眉凝思,只覺千頭萬緒、紛亂如麻。 到得最后,所有的一切仍舊歸于一個老問題: 林氏真有這般能為? 前世林氏最聰明的一次作為,便是將秦素許予了漢安鄉(xiāng)侯次子。而即便是此計,亦終未計成,秦素最后莫名奇妙地入了隱堂。 據(jù)秦素在隱堂所知,漢安鄉(xiāng)侯府因此事失了顏面,極為震怒,最后秦家抄家滅門,闔族男丁問斬,女眷為娼,漢安鄉(xiāng)侯府從頭到尾袖手旁觀,甚至還推波助瀾。 當然,秦素十分清楚,即便她真入了漢安鄉(xiāng)侯府做妾室,秦家的厄運也終不能免。但說到底,也是林氏計拙在前,給了漢安鄉(xiāng)侯府一個明面上的理由。 這樣的林氏,能夠隱忍八年、與人合謀? 一連串的問題現(xiàn)于腦海,秦素想得出神,驀地聽見院門被人拍響,她這才拉回了思緒。 阿妥上前開了門,卻是福叔回來了。 秦素回首向房里望了望,堂屋的時漏正至巳初。 她便又去看院門,卻見福叔不是一人回來的,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人,便是連云田莊的莊頭。 秦素笑了笑,起身進屋讓坐,又叫阿妥倒來粗茶。 那莊頭被賜了秦姓,單名一個旺字,年四十有余,倒有一張端正的國字臉,不過那神情卻沒那么端正了,一雙眼睛將屋子從里瞄到外,眼中精明一閃而過。 “聽阿福說,阿豆跑了,女郎報了官,可是作得真?”坐定后,秦旺搓著手問,語氣倒還客氣。 秦素便點頭,神情里帶些委屈不忿:“偷了我的東西跑了,無恥惡奴!” 秦旺的臉色僵了僵,有些不大好看。 再怎么說,秦府六娘住在莊子上,他這個莊頭是要幫著照看的。秦素剛到莊上的頭兩年,也確實是住在秦旺家里,他倒不敢怠慢。 可是,這天長日久的,秦家對這個女郎卻始終不聞不問,每年就給那幾個錢,還不夠這主仆幾個嚼用的。秦旺冷眼瞧著,哪里還有不明白的?便尋個借口,將他們遷到了這里居住。 如今阿豆跑了,若真計較起來,秦旺也難逃干系。 “這可如何是好?”秦旺繼續(xù)搓手,長吁短嘆:“秦家哪里出過逃奴?都是我的不是,唉?!彼幻孀栽棺园?,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