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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得了秦莊頭的回復(fù),秦素心中已是大定。 所有的事皆未出她的計(jì)算,她坐在東籬的屏榻上,望著窗外的飛雪出神。 房間四角皆點(diǎn)了碳爐,溫暖如春。她的膝蓋才貼上膏藥,要待熱力化盡后方可起身。 秦素便想,她親手設(shè)計(jì)的那葫蘆引火之計(jì),亦如同這貼膏藥,要的,便是一個“慢”字。 那天她讓阿豆去找干葫蘆,又令福叔將其中一只劈開做水瓢,其實(shí)皆是為這場大火做的準(zhǔn)備。 阿豆與鄭大最后的作用,便是用來令福叔他們脫身,而若不燒上一場大火,秦素的計(jì)謀便起不了作用。 這葫蘆瓢便是用來引火的,至于引火之人,自然便是福叔了。 他按照秦素的交代,當(dāng)晚出門前,將葫蘆瓢一半懸于灶眼上方,一半置于灶臺,灶臺的這半爿葫蘆里放一小塊干柴暫時壓著,再將油壺傾斜,令那油不住地滴進(jìn)懸空的那半爿葫蘆中,灶火不熄。 待那油越積越多,懸空的這半爿葫蘆漸漸變重,最后重心傾斜,歪倒墜進(jìn)灶中,于是火上澆油,這火自然便起來了。只要在灶臺四周略灑些油,再于院中布上干柴,不愁這火不大。 以此法引火不只痕跡全無,人也可以先行離開,安全簡便。這還是秦素前世自己琢磨出來的,且還親身驗(yàn)證過一回,做起來自是得心應(yīng)手。 至于那菜窖里裂了縫的油甕,以及那兩具澆了油的尸身,秦素卻是只字未提,亦不虞被福叔他們窺破。 以福叔之聰明,應(yīng)下了秦素便不會再去想別的;而阿妥卻是本性誠厚,秦素說什么她便信什么。 再者說,依秦素謀劃,他二人這一去,此生亦不可能重返江陽郡,則大火之事真相如何,亦與他二人無干。 第043章 團(tuán)香雪 秦素心中細(xì)細(xì)思忖著,面含淺笑,手指去繞麻衣上的線頭,轉(zhuǎn)向時漏看了一眼。 這個時候秦旺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林氏那里,想必也已將阿勝的差事給換了。 秦素忍不住又彎了彎眼睛。 這件事她做得全憑心意,不為別的,就是給林氏添堵。 她已經(jīng)摸準(zhǔn)了這位嫡母的性子,亦算準(zhǔn)了她會拿阿勝出氣,所以她才當(dāng)眾喊出阿勝的救命之恩,迫得林氏給阿勝安排個絕好的差事。 此事不管阿勝承不承她的情,林氏總歸要?dú)鈧€半死。就沖這一點(diǎn),秦素也覺得值。 若非守孝太煩,她哪里耐煩這般鈍刀子割rou?遲早一碗毒藥下去,便有成千上百的嫡母也早藥死了。 可惜的是,林氏如今還死不得,至少在秦素給自己謀一椿好婚事之前,她的嫡母還得活著。 這念頭一浮起,秦素便有些氣餒,塌著肩膀坐了一會,便又去看時漏。 吳老夫人那邊也該派人過來了。 以林氏的風(fēng)格,定要將珍本的事情算在秦素的頭上。算算時辰,這會林氏定是在吳老夫人那里說明此事,而吳老夫人也定會叫人過去問話。 秦素悠然地想著,忽見門簾被人撩起,錦繡當(dāng)先走了進(jìn)來,躬身道:“老夫人請女郎去東萱閣說話?!?/br> 秦素都快佩服自己的神機(jī)妙算了。 她向錦繡笑了笑,舉眸往她身后看去,卻見簾幕掛起一角于屋門木鉤處,外頭站著一個鵝蛋臉、高挑個兒的使女,正是吳老夫人身邊的朱繡。 “女郎安好。”朱繡在簾外福了福身。 秦素點(diǎn)了點(diǎn)頭,含笑道:“是朱繡啊,如何過屋而不入?”語氣含著笑謔。 朱繡微紅了臉道:“女郎莫笑。我未及穿屐,鞋底沾了泥,怕濕了東籬的地?!?/br> 秦素聞言便輕笑了起來,果真看了看朱繡的腳,見她確實(shí)穿著一雙棉靴,靴子尚是濕的。 秦素便不再勉強(qiáng)于她,喚了錦繡去尋木屐。 阿栗此時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見秦素欲起身,連忙擱下手中的藥壺,上前按住她道:“女郎萬萬不可。那膏藥才貼上,醫(yī)說了的,要在暖室中待藥性過去方可動彈?!彼幻嬲f,一面便拿眼睛去剜錦繡。 錦繡的動作頓了頓,有些委屈地低了頭:“是老夫人有請,推不得的。” 不大不小的聲音,屋子內(nèi)外皆能聽見。 秦素笑看了她一眼。 這話說得,倒像是秦素對祖母有多不滿似的。 “祖母最疼我了,定是喚我過去有話吩咐,錦繡莫要耽誤時辰,快些去蠟屐,若是遲了,皆是你的事?!鼻厮卮叽馘\繡道,一面便悄悄捏了捏阿栗的手,又往旁邊的屋子努嘴。 木屐是需涂蠟的,否則也經(jīng)不得時常踩雨踩泥,錦繡既然這么愛說話,便給她找件“好”差事讓她忙一忙。 錦繡聞言愣住了,阿栗卻明白了過來,立時道:“女郎,現(xiàn)蠟屐可來不及了,還是穿原來的那雙罷。不過那屋里的三雙屐倒真是要涂些蠟?!?/br> 秦素便笑:“那恰好,讓錦繡蠟屐,阿栗陪我去東萱閣?!?/br> 錦繡這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此時后悔也來不及了,只得苦著臉去屋中給尋蠟,秦素便扶著阿栗的手站了起來。 “女郎,要不要叫人抬個兜子來?”阿栗還是有些不放心她的膝蓋,眸中含了關(guān)切。 秦素笑著搖了搖頭,沒作聲。 晚輩拜見長輩還要坐兜子,那也太沒規(guī)矩了。對于一心求名聲的她而言,自是萬萬不可。 朱繡一直安靜地站在簾外,將里頭的對話聽了個正著。此刻聞言她神情微動,轉(zhuǎn)首便喚了一個粗壯的仆婦過來,對秦素陪笑道:“女郎不便走動,又貼了膏藥,老夫人也不舍得的,便由這仆婦負(fù)了女郎去罷。”又笑著向阿栗道:“這樣阿栗可放心?” 阿栗方才的一顆心只在秦素身上,此刻才看見朱繡,亦知她是吳老夫人的使女,并不好輕易得罪,于是便笑了笑道:“是我糊涂了,多謝繡姊姊?!?/br> 朱繡好脾氣地笑了笑,仍是立在簾外候著,阿栗便著緊地替秦素加衣。孝中只能服斬衰,那粗麻衣里就算塞了絲棉,也終究不大暖和,阿栗擔(dān)心秦素受寒,,足足裹了三、四層的衣裳才罷。 好在今日不算太冷,一行人出得門來,迎面便有竹香淺淺、風(fēng)花細(xì)細(xì),微風(fēng)攪動著細(xì)雪,似蘊(yùn)著一縷冷香。遠(yuǎn)處的亭臺,近處的石橋,皆積了薄薄的一層白,雪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