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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素只知此時天寒,卻是不知,到得夏時我這里可是風景獨好,柳條也勾得、桃花也摘得、涼風也吹得,阿素那里可未必及得上我。”他笑著說罷,側(cè)眸向秦素勾了勾唇。 那一剎兒,漫天大雪盡皆不見,天地間唯余這一抹笑顏。 秦素只看了一眼,立刻便轉(zhuǎn)過了頭。 作孽啊,笑成這樣給誰看? 還有,他這一番話說的,分明就是在笑話她上回夠不著柳條那件事。這廝如今跟她呆得久了,這心眼兒也跟著她一塊兒變小了,偏偏人家又是一副風雅清高的模樣,比她不知高妙了多少去。 妖孽,你該升天了! 恨恨地拿著他的絲巾出氣,待揉得皺成了一團,秦素方才一把將之塞進了他手里。 “還你。”沒好氣地說罷,秦素又借機在他掌心重重地一抓,可憐那般雪白的絲巾,被她的濕手擦得都變灰了,絲也勾壞了好幾根。 李玄度垂眸看了看皺巴巴的絲巾,眼底便又有了笑意。 越看她便越覺得她像某種小動物,在他的面前炸起了一身毛茸茸的毛。 心尖像是有水珠滴落,一圈圈的漣漪散蕩了開去。 下意識地,他將絲巾緊緊團在了掌中,就像是要將方才的片刻情緒也緊緊收攏。 “快說,那個男子后來怎樣了?”手肘處被人戳了幾下,令李玄度瞬間回神。 他轉(zhuǎn)首看去,卻見秦素正沒好氣地看著他,而她的手指,也正從他的衣袖處移開。 他的心里空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正在飛速地離去。 秦素奇怪地看著他。 他神情中有著細微的變化,她已經(jīng)察覺到了,卻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正待思量,忽聞他的聲音響了起來,語聲仍舊如清弦,不含半分情緒 “我的人傳信說,那男子的行動很謹慎。”李玄度說道,自然而然地將絲巾揣進了袖中,“他們跟了一段日子,那男子卻是從未離開過青州,與他接觸的人也沒有往外跑的。如今我的人仍舊是遠遠地綴著他?!?/br> 秦素蹙起了眉:“會不會那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所以再無妄動?” 她擔心李玄度的人露出行跡來,萬一打草驚蛇,歐陽嫣然那里就要成為大麻煩。 只要一想到這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自己的女兒身,令秦彥昭名譽掃地,秦素便覺得像吞了個蒼蠅似地惡心。 李玄度聞言笑了笑,道:“阿素也太小看我了,我的人,乃是宗師?!?/br> “宗師?”秦素一下子抬起了頭,有點不敢置信,眸中光華閃動,宛若星辰墜落:“李郎居然派了宗師去青州,為何?” 僅憑一個秦家,再加上她秦素,也未必能引動這位大唐權(quán)貴派宗師出馬,必定還有其他的因由。 李玄度微溫的眸光,攏在了秦素的身上,那一刻,他的表情連同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暖暖的陽光照著,由內(nèi)至外地散發(fā)著暖意。 “我不能說,我是為阿素一人才這樣安排的。”他的語聲也是溫暖的,迥異于他往常的清弦聲線,而他望著她的眸光,也是秦素從未見到過的溫暖,“然而,若沒有阿素,青州那里,我并不會多去關(guān)注?!?/br> 秦素怔怔地看著他。 她像是站在了春天的暖陽下。 至少有那么一瞬,她是如此確信著的。 然而,這感覺很快便離她而去。寒冷的北風拂了過來,夾帶著一些雪片,飄落在她的臉上,冰涼的觸感,讓人想起此刻正是寒冬,大雪紛飛,沾衣欲染。 “我猜,是與薛氏有關(guān)。”秦素淡淡地開了口,不著痕跡地半側(cè)了身子,撲打著身上的雪片。 薛家的人便在江陽郡,這應該是李玄度派出宗師的唯一原因了。 李玄度看了她一會,點了點頭:“是,確實是因為薛氏。我雖是唐人,卻終究還是居于陳國的。陳國的風吹草動,我也需要知道一些。所以我往江陽郡派去的人手不是一個,而是一批。除一位宗師外,另還有數(shù)名高手輔佐。” 這與秦素此前的猜測大致相同,不過她沒料到的是,那些人中唯一的一位宗師,李玄度沒派去盯著薛允衍,反倒放在了秦家。 第378章 雪中行 輕輕地“嗯”了一聲,秦素竭力忽略心頭的那一絲異樣,又問:“還有旁的么?” 李玄度向她一笑,道:“還有一些?!?/br> 聽得此言,秦素便安靜了下來,等著他繼續(xù)往下說。 可是,李玄度卻像是突然失聲了似的,說罷了那四個字,便是良久的沉默。 兩個人無言而行,在他們身后,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了并排的四行腳印。 秦素深深吐納了幾息。 下著雪的空氣,寒冷而且干燥,吸入心肺時,微有種刺刺的疼。 她耐著性子等著李玄度出聲。 也或許,她其實也是歡喜著這樣悠然的漫步與安靜的,所以才不愿出聲,這其中的界限,秦素并不能分清。 兩個人仿若真正的文人踏雪一般,無聲地相攜而行,直到轉(zhuǎn)到了樹林的另一側(cè),李玄度的語聲方才傳了過來,仍舊是一如往常的平靜無波:“想必阿素已然知道,薛中丞即將離開平城了?!?/br> 秦素的確收到了這個消息,也知道漢安鄉(xiāng)侯與周家只怕同時要倒霉了。 “沔陽周氏的手伸到了江陽郡,漢安鄉(xiāng)侯與周氏暗中勾連,薛中丞如今已經(jīng)拿到了實證,周氏這一次怕是難辭其咎?!崩钚日f道。 秦素聞言,面上便浮起了一個笑意:“我也是這樣想的。以薛家大郎君的手段,周氏就算勉強能扛得住,只怕也要掉一層皮,而漢安鄉(xiāng)侯則是絕對討不了好去的?!?/br> “這倒也未必。”李玄度負起了兩手說道,語氣很是篤定。 秦素微驚,抬頭看向李玄度問:“李郎何出此言?” 此案分明頗為重大,前世時薛允衍沒拿到鐵證,所以不了了之,可這一世在秦素的幫助下,他提前拿到了諸多證據(jù),可謂勝券在握,況且,為了保證萬無一失,秦素在最后一封贈言里,甚至還將漢安鄉(xiāng)侯族中的一件陰私事也抖了出來,目的就是要把范家給壓制住。 可李玄度此刻卻說,沔陽周氏與漢安鄉(xiāng)侯皆不會有大礙,這豈不是令秦素的謀劃盡皆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