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仁厚。”

    秦素忍不住笑了起來：“叔祖母喜歡的大約不是我宅心仁厚，而是我好欺負(fù)罷？”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高老夫人，說道：“我猜您大約沒把我瞧在眼里，不過沒關(guān)系，一會兒您就會換個眼光看我了?！?/br>
    秦素的話說得并不好聽，可是高老夫人根本就沒往心里去，仍舊一臉柔和地道：“你這孩子又說傻話了，再過幾個月就要嫁人了，還這么孩子氣?！?/br>
    一個外室女而已，借來的勢再大，秦素也終究姓秦，這個姓冠在她的身上，一輩子都拿不下來。

    直到死，她也只能頂著外室女的身份。

    高老夫人從容地喝著茶，秦素瞥眼瞧見，只覺可笑。

    把歐陽嫣然拎出來，本就是拿她開個頭，這女人她可不想交給太夫人，而高老夫人的話也純粹是胡說。

    半個月前歐陽嫣然還好好地呆在秦府呢，秦素的人把她看得死緊，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秦素把她綁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黑衣人已死、銀面女換了芯子、錦繡也死了，歐陽嫣然自然也就沒有留的必要。這兩日秦素便在叫人逼問她的口供。

    不過，今天的歐陽嫣然還遠(yuǎn)不是前世中元二十三年的那個她，現(xiàn)在的她還只是個小角色，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只交代了幾處地名與人名而已。而饒是如此，此女也相當(dāng)不好對付，阿忍他們拿出

    第560章 鄭良醫(yī)

    深吸了一口氣，按下心中那些紛亂的思緒，秦素仍舊將注意力轉(zhuǎn)回到了眼前。

    “叔祖母口口聲聲德行規(guī)矩，想來，接下來我要請您見的人，您也是識得的吧。那人可是最能證明叔祖母的德行與規(guī)矩之人呢?！彼φZ道。

    高老夫人喝茶的動作停了停，微有些不滿地看向了秦素：“六娘，你這是在做什么？先是拿你二兄說事兒，現(xiàn)在又沖著我來，為了這椿婚事你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真是胡鬧！”她搖著頭嘆氣，又道：“你還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給你太祖母賠個不是吧，別再弄這些花樣了，好不好？”

    秦素并不回話，只含笑提聲吩咐道：“來人，將老良醫(yī)請上來吧?！?/br>
    一個侍衛(wèi)領(lǐng)命而去，不多時，便扶著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走進(jìn)了屋中。

    這老者甫一進(jìn)屋，房中陡然傳來了數(shù)聲輕呼。

    “鄭……良醫(yī)？”一直安靜地坐在太夫人身后的俞氏，突然出聲喚道。

    方才明顯處在看戲狀態(tài)之下的吳老夫人，此時亦不由訝然道：“這位……莫不是當(dāng)年益生堂的鄭良醫(yī)么？”

    她話音未落，高老夫人從容的表情，便有了一絲裂縫。

    她飛快地脧了秦素一眼，眉頭一緊，端起茶盞喝了口茶。

    那被人喚作“鄭良醫(yī)”的老者進(jìn)屋后，便顫巍巍地向著上座諸人行了個禮，笑道：“老朽不才，見過太夫人，見過幾位夫人。我已經(jīng)多年不行醫(yī)啦，夫人們喚我鄭槐便是。”

    “果然就是鄭良醫(yī)！”俞氏再度出聲喚道，目中流露出驚喜的神情，轉(zhuǎn)向太夫人道：“太君姑可還記得他？當(dāng)年我初入秦府時，就是這位鄭良……鄭老先生診出了喜脈?！?/br>
    看得出，俞氏對鄭槐頗是熟悉，甚至還含了些感念之情，想來當(dāng)初她懷孕生子時，鄭槐在醫(yī)術(shù)上幫了她不少的忙。

    這番話似是起到了很好的提醒作用，太夫人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他啊，被你這么一說，我倒是能模模糊糊地想起個影兒來?！?/br>
    俞氏便順著她的話柔聲道：“說起來這也是上十來年前的事兒了，真是過去了好久好久。太君姑素昔身子康健，不大與醫(yī)接觸，想來對這些都不記得了也是有的?！?/br>
    在她們絮絮的語聲中，高老夫人的臉色已是越來越難看。

    鐘氏瞥眼瞧見了，自然不能沒反應(yīng)，立時便出聲問道：“六娘，你將鄭老請來此處，用意何在？”

    秦素抬手掠了掠發(fā)鬢，語帶輕笑：“還請叔母少安毋躁，我這便告訴您。”

    說到此處，秦素便轉(zhuǎn)向了鄭槐，和聲道：“鄭老，還請您將之前告訴我的話，再向我太祖母她們說一遍?！?/br>
    那件事鄭槐已經(jīng)與秦素說過一遍了，他自忖不算什么大事，此時便向上座的幾位夫人躬了躬身，這才慢慢地道：“說起來，當(dāng)年我在益生堂坐堂行醫(yī)，也時常往秦府走動。有一段時間，西院老夫人身子不適，從我這里開了不少藥方，也抓了不少的藥。”

    “哦，是我叔祖母時常找你瞧病么？”秦素問道，淡淡地掃了高老夫人一眼。

    高老夫人直直地坐著，面色微有些發(fā)白，然神情卻顯得很是平靜。

    “是的，六娘子。”鄭槐恭聲說道。

    秦素便笑吟吟地看向了高老夫人，問：“叔祖母，當(dāng)年可有這樣的事？”

    “這話說得不假，當(dāng)年我確實身子不大好，時常請醫(yī)問藥?！备呃戏蛉说曊f道，語聲就像往常一般地冷澀：“怎么，六娘這會問起這些事，是突然對你叔祖母起了孝順之心，要請鄭老來給你叔祖母瞧病么？”

    她的語氣不乏諷刺，然秦素卻是安之若素，也不回她的話，只繼續(xù)看向鄭槐問道：“卻不知鄭老當(dāng)年開具的藥方醫(yī)案，可還有據(jù)可查？”

    鄭槐立時正色道：“醫(yī)者備案乃是律法規(guī)定，不然我又哪能坐堂行醫(yī)？這些醫(yī)案在州、郡醫(yī)藥署皆有備案，盡可以去查的?！?/br>
    “如此甚好?！鼻厮靥鹛鹨恍?，伸出一只手道：“便請鄭老將醫(yī)案拿出來，也給我們瞧瞧。”

    鄭槐便自袖中取出了早就備好的醫(yī)案，阿忍上前接過，呈予了秦素。

    秦素接過略掃了幾眼，便將之又還給了阿忍，吩咐道：“去，將最上頭的這份兒醫(yī)案予了太祖母，余下的便分給祖母、叔祖母、母親、叔母以及大伯母都瞧瞧。”

    眾人搞不懂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皆是一臉訝然地看著她，便連方才還在天人交戰(zhàn)的秦彥昭，也被她這舉動給弄得有些失神，面上的尷尬之色也消去了不少。

    阿忍依言將第一份醫(yī)案送至了太夫人跟前，又將余下的幾份交給了兩院的四位夫人并俞氏。

    秦素便在一旁柔聲道：“這醫(yī)案我事先請鄭老抄錄了好幾份，正案便是太祖母手上的那一份，那上頭還蓋著益州醫(yī)藥署的鈐印，想必沒有人會認(rèn)為那是假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