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72
,側(cè)身讓進了蘇長齡,隨后便退了出去,順手將門也關(guān)嚴(yán)了。 蘇長齡在屋門處站定,舉眸四顧,但見雅間兒的正中置著個大炭爐,醺醺然散發(fā)著暖意,墻角是玄漆高幾,幾上架著一只細頸大肚青瓷花瓶,瓶中有寒梅綻蕊吐芳,冷香撲鼻,另一側(cè)的墻角立著四扇玄漆屏風(fēng),靠窗的位置則置著椅案。 此時,那大案旁正立著一個男子。 那男子身形修長,顏若冰雪,謫仙般地俊美,然氣韻卻是清冷無情,仿若燦陽下的冰山,耀眼之下,盡是寒冽。 “見過主公?!碧K長齡微微躬身見禮。 他的語氣并不似尋常人那樣對自己的主公充滿敬畏,反倒帶著幾分隨意或者說是灑脫。 那冰雪般的美郎君面色平靜地看著他,冰冷的眸子里沒有一絲表情:“我不是先生的主公,先生還是喚我和靜罷?!?/br> “于禮不合。”蘇長齡笑著搖了搖頭,態(tài)度仍舊不能算得上尊敬,只是純粹不愿有違禮數(shù)而已,“桓氏大郎君的字,可不是我一介門客能喚得的。” “如此?!被缸映蚊嫔鋈坏攸c了點頭,再不置一語。 “難為主公竟找到了這里。主公只說要尋一個能賞小九川風(fēng)景之處,我便提前約下了此處,這地方應(yīng)該還不錯吧?!碧K長齡漫聲說道,一面便很是隨意地解下斗篷,搭在了一旁的椅背上,復(fù)又行至爐前烤火暖手,一行一止皆是自然無比。 桓子澄卻也沒顯得很吃驚,對于蘇長齡這種熟稔的舉動,他似也習(xí)以為常了。 “地方不難找,蘇先生卻是遲了半刻?!彼曊f道,聲線中像是染上了屋中冷香,聽來雖動人,卻又冷到了骨頭里去。 “江家宴飲,我恭陪末座,來得遲了,主公見諒?!碧K長齡不緊不慢地說道,終是將手指烤得暖和了,便緩步走到了大案前,站在了桓子澄的對面。 桓子澄抬眸打量著他,復(fù)又垂眸,眼底深處,隱隱劃過了些許情緒。 前世時,他眼前的這個人,是叛去了趙國的。 在桓家未滅之前,蘇長齡曾被桓子澄視為最危險、也最難應(yīng)付的對手。 而此刻,這個前世的對手卻正含笑站在他的面前,與他圍爐敘話,狀若老友。 桓子澄的心底里,浮起了一絲極淡的蒼涼。 這時候的蘇長齡,看上去可真是年輕啊。 他的臉上還沒有生出細密的皺紋,眼睛里也還沒有那些強烈的憤怒與仇恨,更沒有欲將這天下碾成齏粉的怨毒。 此刻的他,行止翩然、面若溫玉,怎么看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讓人根本無法將之與憤怒、復(fù)仇與偏執(zhí)般的瘋狂行徑聯(lián)系在一起。 這樣的蘇長齡,居然能夠為他桓子澄所用,即便此刻兩人相對而立,桓子澄仍舊有種如在夢中的恍惚。 “江九郎已然赴任泗水,呂氏府兵正在集結(jié)?!碧K長齡清潤的語聲傳了過來,將桓子澄自思緒中喚醒。 他淡淡地“唔”了一聲,坐了下來,又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蘇先生請坐?!?/br> 蘇長齡依言坐下,溫笑道:“我記得主公曾言,將會畢其功于一役。我且斗膽猜一猜,這一役,是不是就在泗水?主公兩度命我薦人去泗水,是不是就是想在泗水定勝負?” 說這些話時,他的眼中有著強烈的野心與斗志,似是對即將于泗水燃起的戰(zhàn)火充滿期待。 果然,他還是他,一點沒變。 這一刻的蘇長齡,與桓子澄記憶中那個瘋狂大膽卻又精明冷酷到了極點的蘇長齡,重合在了一處。 桓子澄垂下眼眸,未置可否。 泗水之戰(zhàn),是否會成為關(guān)鍵的“那一役”,還有待觀察。 所謂提前布子,也未必就真的要將這步棋用上?;蛟S到時候局勢變幻,這一役便會改在廣陵、晉陵或者是更遠些的遼西。 誰知道呢? 桓子澄低垂的眸子里,有冷意一閃而過。 對于他的冷淡態(tài)度,蘇長齡似乎已經(jīng)非常習(xí)慣了,此時見狀也并不介意,提起茶壺給桓子澄倒了盞茶,語聲低微地道:“今日小宴,杜驍騎與周都水都來了,雖只是尋常飲酒作樂,但從他幾人言語中能夠聽出,杜驍騎恐是有意于將廣陵置于掌中的?!?/br> “廣陵不是已經(jīng)姓杜了么?”桓子澄淡聲說道,將茶盞端了起來,卻并沒去喝,只慢慢把玩著,面上仍舊沒什么表情。 聽得此言,蘇長齡便笑了笑,溫潤的語聲如暖水過耳:“杜驍騎對其子四郎,并不滿意?!毖灾链斯?jié),他便意味深長地看向了桓子澄:“畢竟,杜四郎的身上,流著桓家的血?!?/br> 桓子澄的唇角動了動。 蘇長齡知道,當(dāng)這個動作出現(xiàn)在桓大郎的臉上時,通常便意味著,這一位正在冷笑。 這種幾乎沒有表情的表情,隨著相處時日漸久,蘇長齡也能夠摸索出幾分來。 “既然杜四有本事坐上那個位置,他就一定有本事守得住。杜驍騎,不過是肖想罷了?!被缸映蔚徽Z道。 前世時,杜光武乃是桓九娘所出之事爆出來后,杜驍騎為了向桓家示好,曾經(jīng)將一部分杜氏府兵交給了杜光武帶領(lǐng)。 便是憑著這支軍隊,杜光武硬是撐到了桓家被滅之前,也沒有將兵權(quán)分出去一點,并且還將這支軍隊帶得越來越強,甚至最后令得中元帝都不敢輕易動他。 杜四郎就是一頭滿懷仇恨的獨狼,誰也別想命令他怎么做。而廣陵如今正在杜四郎之手,他若是不想放手,杜驍騎是絕對討不了便宜去的。 第676章 十二字 桓子澄的眼底深處,隱約劃過了某種情緒。 “杜四的身份,一定不可以叫人識破。”他淡聲說道,將茶盞擱回了案上。 “此事容易?!碧K長齡立時便接了口,語氣頗為輕松:“覺慧一除,此事必永無人知?!?/br> 說到這里,他用一種探究的眼光看向了桓子澄,問:“只是,主公確定要這樣做么?” 桓子澄垂眸看著茶盞,淡聲道:“只能如此?!?/br> 蘇長齡看向桓子澄的視線里,便多了些許凝重。 “在杜四郎與先……杜夫人之間,覺慧是唯一的連線,杜四郎口中雖不曾說,但觀其行止,他怕是將覺慧視作了半母